公主二)
一時眾人的目光都從陽慶大長公主和蘇知靄的身上轉移向了喬蓉,只見喬蓉臉色發白,手邊是剛剛打翻的酒盞,半邊身子都靠在妙霽身上,似乎要暈過去。
蘇知靄趕緊趁機坐回原座,便聽見酈青宜已經笑道:“大長公主不過是與白昭容說了幾句話,皇後娘娘怎麼這就受不住了?”
“賢妃閉嘴!”酈太後終究是顧全大局,雖近來鬧得腥風血雨,可總不好放到臺面上來說。
酈青宜倒是很聽酈太後的話,被酈太後輕斥一句,便立刻縮了頭不說話了,只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妙霽以及幾個宮人圍著喬蓉又是扇風又是喂藥一番忙活,人卻還沒清醒過來,好在太醫已經趕到,連忙為喬蓉診治。
蘇知靄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飲著,一旁的霍玄琚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用手撐著頭,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看著案上的一盤魚膾,卻並不關心喬蓉那邊。
這邊廂太醫終於診完,酈太後便急著問道:“怎樣?”
聞言,蘇知靄忍不住輕笑一聲,夾了一塊雪嬰兒,才放到霍玄琚嘴邊,便聽見太醫說道:“恭喜陛下,恭喜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有喜了!”
蘇知靄並不意外且心情大好,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喬蓉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而她手上的那塊雪嬰兒,就在太醫說話時已經被霍玄琚吃進了嘴裡,霍玄琚慢騰騰地咀嚼著,一直等到嚥下去,才淡淡道:“知道了。”
此時喬蓉已經悠悠醒轉,聽見霍玄琚說了這三個字,她先是悽悽哀哀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便又重新靠回到了妙霽的身上去,一副受不住的模樣。
“先讓皇後回昭陽殿休息罷,”酈太後先前其實早有預感,雖然心中恨極,但也不得不把表面功夫做好,“這些時日可得小心些,要把胎坐穩了。”
“是呢,算來才不過兩個月,正是該當心的時候,皇後娘娘糊塗,竟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酈青宜立刻接著酈太後的話說道,還笑了起來。
宮裡都知道兩個月捧露臺發生的那件事,雖然太醫並沒有說喬蓉有孕多久,但大家心裡也都清楚,酈青宜故意說出來只不過是想讓喬蓉沒臉。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喬蓉已經有了身孕,只要她能順利誕下皇子或是皇女,從前那些流言蜚語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再者處心積慮所圖不過就是為了有個孩子,怎麼自己反而不注意,又偏偏在宮宴時才發現呢?
蘇知靄笑盈盈地倚到霍玄琚身邊,輕聲說道:“妾也恭喜陛下,不過陛下,你是不是該陪著皇後娘娘回昭陽殿呢?”
“你要趕朕走?”霍玄琚亦笑著問她。
他們說話並不避著旁人,一旁的陽慶更是聽得一清二楚,她馬上便道:“陛下不必顧及這是我的接風宴,趕緊跟著皇後去罷,多陪陪她,好讓她平平安安誕下麟兒。”
“姑祖母說的是。”霍玄琚先應下,只是轉而又問蘇知靄,“你真要朕去?”
她眨眨眼:“自然。”
霍玄琚挑了挑眉:“既然你讓朕去,朕也只好去了。”
不一時,霍玄琚和喬蓉一行人離開,而酈太後的臉上也終於掛不住,立刻說自己不勝酒力,讓酈青宜陪著自己走了。
既然霍玄琚已經離開,那麼蘇知靄再坐在那裡就不適合了,她正要走到下面自己的座位上,卻見陽慶大長公主沖她招手:“你過來,陪本宮喝酒說話。”
蘇知靄自然不能拒絕,只得過去戰戰兢兢地給陽慶先倒了一杯酒。
若是她在宮裡一直是裝模作樣,那此刻在陽慶面前到有幾分是真的了。
陽慶說是要喝酒,卻也不喝,只是道:“一晃也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一直沒有孩子,本宮看著也是心急,總不能像當年懷帝一樣沒有皇子,最後只好過繼。”
蘇知靄是懷帝血脈,心下自然異樣,聞言便道:“壽寧大長公主是懷帝的親生女兒,可我們陛下連個公主都沒有,別說大長公主了,就連妾也跟著著急。”
她說完之後,陽慶許久不說話,半晌後又看看她。
“你是陛下的嬪禦,本來就該為陛下誕育子嗣,自然該是你比本宮要急的,怎麼,”她蒼老的臉上,眼神依舊粲粲,“你難道原本不急嗎?”
蘇知靄一時語塞,一句不經意的玩笑話,竟然就讓陽慶聽了出來。
她自然是不關心霍玄琚到底還能不能生的,更不用談急不急了,讓喬蓉生子只不過是她另有自己的打算。
“妾不是這個意思,”蘇知靄反應得快,馬上便黯然道,“只是妾這樣的人,不配生下陛下的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本該隨緣的,所以只能為別人急了。”
這個解釋還算合理,陽慶也就不再繼續追究了。
不過她仍不放過她,又說道:“不管你從前如何,如今入了宮,就不要再想著以前的事情了,自己放過自己,與自己斷個幹淨,在宮裡安安分分的,不許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