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陽關(2) (第2/2頁)

付清衣挑起眉毛,故意拖長了聲調戲謔道:“沒有外人,那便是內人了?”

宋聞薰:“……”

老太尉一口茶嗆在嗓子眼裡,咳得昏天黑地。

“太尉心髒不好,你就別嚇唬他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付清衣偶爾展露出的頑劣逍遙,不像個鐵血將軍,倒像個地道的紈絝公子。挑撥她時則像個風月慣客,熟練撩人,然而一旦她主動起來,又臉紅不自在地偏頭告饒。那是和常年謹慎小心的她完全不同的鮮活肆意,像冰天雪地裡一捧烈火,她被凍了太久,總忍不住想去靠近,卻畏懼被火焰照出身上血淋淋的凍瘡。

見這麼一鬧宋聞薰都沒生氣,反而順著付清衣的瘋性子,老太尉放下了幾分戒心,目光柔軟下來。

“殿下恐怕不知道,我與你母親自小在一個學府裡長大,是同窗好友,只許多年未謀面。”老太尉放鬆地笑起來,皺紋舒展,隨口問道,“德妃娘娘近況可好?”

宋聞薰的笑意凝在眼角,軍帳裡的爐火生得很旺,木屑噼裡啪啦地爆開,她的臉被火光印上一片暖黃的光暈,像靜止在時光裡的雕塑。

見她沉默良久,神色微變,老太尉意識到不對,面色凝重下來:“她……”

宋聞薰扯了扯嘴角:“母妃前月已故去了。”

“哐當”一聲響,老元帥手中的酒杯應聲掉落,他渾然不覺,看著宋聞薰發愣。

宋聞薰垂著眼並不說話。卻感覺到有一隻手偷偷從桌底伸過來,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溫熱的指撫著她的手背,像某種心照不宣的安慰。

老太尉笑了一聲,那聲音破碎嗚咽,簡直不能算笑了,他第一次將禮數王法拋之腦後,認認真真地盯著宋聞薰。他看得那麼仔細,像要從宋聞薰的身上找到一點故人的影子。聲音輕如落雪,含著自己也未曾發現的惆悵:“你長得很像你母親,只是眼睛肖似陛下……性格也不像她,她……性子綿軟,自小太乖巧,被府裡的姨娘欺負了也只是躲起來哭,還是我看不下去,把這事兒捅到了姜老爺那兒。”

他悽然道:“她怎麼會……怎麼會……我以為皇上喜愛她,她該過得好些。”

忍氣吞聲只會受人欺辱,這個道理,宋聞薰八歲起便懂了,可惜德妃半輩子過去了,依然妄想著退一步便能自由安樂。

身在帝王家,不拿把刀如何能獨善其身,可德妃第一次拿刀,刀尖對準的卻是她最不設防的女兒。

風雪大作,帳中一片寂靜。良久,才聽宋聞薰冷道:“我幼時外戚一手遮天,父皇……根本不管母妃。”

老太尉彷彿一霎那頹唐了許多,沉浸在回憶裡:“我與她十年未見了。你剛出生那年,我恰好回京參加年末的宮宴。阿筠……不,德妃娘娘也在場。她不如以前那麼高興了,我看的出來。”

“父皇雖給了她位分,卻不給她寵愛,沒有皇恩的後妃不過是個擺設。皇後又忌憚姜家,處處鉗制她。”宋聞薰沒有看老太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裡曾有母親的血流淌而過,她緩緩道,“是太子逼死她的,她走得很安靜,未曾留下半字。”

老太尉劇烈地咳嗽起來。

駐守邊疆一輩子的太尉十年來第一次聽見遙遠故人的訊息,竟是一條遲來的死訊。

握住她的那隻手緊了緊,另一隻手將披風遞給她,付清衣目光輕柔如春天湖面上的波光,他終於出聲打斷他們:“都過去了。餘帥也該休息了,走吧殿下,我帶你去嘗嘗北疆的燒刀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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