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傻梅被一個白頭髮老太太保護著的事,很快便在隊裡傳的沸沸揚揚。
尤其是她穿出新衣服以後,人們說的更神了,都說傻人有傻福,傻的什麼也不知道的傻妮子,卻被白頭髮的神家保護起來了。
如今,傻梅不但與自己的女兒拜了乾姊妹,還把神家給她的東西給了自己的女兒。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當大人的要是再不聞不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最起碼,不能讓神家挑自己的理兒!
自己的女兒接受了神家的東西,神家看不見摸不著。傻梅是神家保護的人,東西的傳遞者,那就把情誼還在傻梅身上。讓神家也好知道,自己不是屬狗蟞的光進不出沾光沒夠!
想了想,也沒別的給傻梅,見她的鞋露著腳趾頭,舊的已經不能再穿,便想把剛給王曉華做的一雙新鞋給了她。
但鞋與衣服不一樣,衣服大點兒小點兒都能湊合著穿,鞋就不行了,小了卡腳,大了拖拉拖拉走不得路。
她想讓二女兒把王曉華梅叫家來試試,不合腳再比著她腳的大小從新做一雙。
自重生以來,王曉華梅只在吃飯的時候見過父親王長鎖,還沒有給他說過一句話。
後來王長鎖抽調到鍊鋼場,一天在那裡吃兩頓飯,晚上回來很晚,她在家裡從來沒遇見過他。
今晚去拜見“乾爹”“乾孃”,意義不同以往,王曉華梅希望父親也在家,便有意識地拖延時間。
“我們晚去一會兒。我看奶奶和姑姑不待見我,等他們不在庭院裡涼快了,我們再進門。”王曉華梅對王曉華說。
王曉華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兩個人拜乾姊妹的事,還沒給奶奶姑姑她們說,要是知道了,當著臘梅的面兒,奶奶還不知道說什麼難聽的,便點了點頭。
於是,和王貴勇一起,三個人在燈籠底下捉起蛐蛐兒來。王曉華梅又給吳一吱兒要了個玻璃酒瓶,裝在裡拿回去餵雞!
當三個人拿著半瓶子蛐蛐兒回到家裡的時候,王長鎖已經回來了,王張氏和王翠霞也去了北屋休息。
“梅,你穿穿這雙鞋,可腳不?不可腳的話,我再給你做一雙。”馬惠恩把鞋遞給王曉華梅,要她馬上試。
這是一雙毛邊底、黑粗布鞋面的方口布鞋,鞋底鞋幫都納的密密麻麻,一針一線,都傾注著母親對兒女的愛戴。
王曉華梅接鞋在手,眼裡就湧起了淚花:這鞋的做工她太熟悉了,她就是穿著這樣的毛邊底布鞋,從少兒走向青年,然後自己給自己做鞋。
為了掩蓋自己的激動,她趕緊眨眼,想把淚水逼回去。然而,不聽話的眼淚卻越湧越多,忙底下頭,脫鞋試起來。
淚水“嘩嘩”往下流。
好在如豆的油燈光線暗淡,沒人注意到她的變化。
不大不小,穿上正正好好。
馬惠恩又圪蹴下摁了摁前頭和兩邊,把手指頭伸進去探了探後面,確實很可腳,就像比著她的腳做的一樣。
“行了,這雙鞋就是你的了。以後,有二華的鞋,就有你的鞋。”馬惠恩高興地說。
一股暖流從腳底湧向心裡,王曉華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流著眼淚,給王長鎖磕了一個頭,叫了一聲“乾爹”;
又給馬惠恩磕了一個頭,叫了一聲“乾孃”,然後趴到馬惠恩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