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徽因擠過去坐下時,桌上已排滿了各色的小酒杯,頗有些壯觀。
他包住孟嫮宜的手,手指涼的徹骨。孟嫮宜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一雙秋水剪瞳裡有薄薄一層水汽,猛然看過來時的無助和悽迷像穿心利箭般直射心髒。
片刻後孟嫮宜的眼神終於聚焦,盯著他看了半晌,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來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陸徽因記得下午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小時而已,人就消沉成這樣了?
“沒有,挺好的。”孟嫮宜遙遙望著舞池裡的人頭攢動,笑意更深。“你說這世上什麼關系最牢固?父母之於子女?婚姻之於夫妻?還是自主選擇的朋友,同窗,戰友?”
陸徽因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種問題一千個人會有一千個感悟,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歷的增加感觸一直在微調改變。
孟嫮宜喝了一口面前玻璃杯裡的液體,陸徽因接過來嘗了一口,只是普通的檸檬水而已。
孟嫮宜來這裡坐坐,就真的只是坐坐。
一言不發,也不動,靠在沙發上坐著神遊天外。陸徽因也不急,陪她幹坐著,直到一條簡訊打破了這種平靜。孟嫮宜看過資訊後撥了一個電話出去,那頭過了很久才有人接。
“怎麼又是你。”
慕仲生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的聲線一貫低沉,然而只要他願意,這種聲線附在耳邊說起情話來無人可敵。
“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吵?”
他腳邊半躺著的陳老虎哎呦哎呦地叫起來,憤懣不平,又十分可憐。
“孟嫮宜你騙人,你說他不會出現的,結果我又被他堵在我家門口打了一頓,全身都是血。”
孟嫮宜咬了下嘴唇,無力道:“做什麼去打人你怎麼這麼野蠻?”
慕仲生挑眉,低頭看了陳老虎一眼,只是淤血比較恐怖外,他力道控制地非常好,遠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
“你是不是在酒吧?不會要買醉吧?這點打擊就讓你墮落了?”
“少管閑事,別再碰他。”孟嫮宜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走至今日不是容易,這一路有多少機會可以讓我迷失,令我墮落,我掙紮徘徊突破重圍,現如今天色剛有些放晴,我又怎麼肯,怎麼會放棄自己?
孟嫮宜沉默又懨懨地笑著。
我不過是冷清太久了想要看一看什麼是煙火紅塵,你看這些人,他們快樂,熱鬧,什麼都不缺,獨獨是我坐在這看著,能夠怪誰呢?
慕仲生看著被結束通話的手機蹙眉,就在這時司機抱著手機跑過來壓低聲音道:“顧董的電話。”
慕仲生神色有著不易覺察地遲疑,還是很快接過電話走到一旁。
“這個偵探又查到些東西,我過來看看而已。”
“對,還是他,是受了孟嫮宜的委託。”
“他查到了孟嫮宜母親的事情。”
電話那頭顧森之陷入長久的沉默,慕仲生一直等著,直到他再度開口道:“孟嫮宜已經知道了?”
“是”。
“她的情緒如何?”
“我沒有見到她。”慕仲生這句是實話,但他沒有說自己剛和她透過電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要隱瞞,明明已經決定要遠離,卻似乎沒有辦法做的這麼徹底。
“還有一件事,有人在調查她。”
“我知道。”顧森之言簡意賅,聽不出情緒。“她男友的舅舅做的。”
慕仲生微一頓,心口像是被電流擊穿後的症狀,麻痺到後知後覺地開始疼痛起來。
她接受了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