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總小美女小美女的叫顯得很不禮貌。”祁仙仙掩嘴笑,“真有意思,難怪我弟弟會折在你手裡。慕總呢?他這個□□無敵的護花使者也在這裡嗎?”
電梯叮一聲提示後緩緩開啟門,一樓大廳燈火輝煌照得有如白晝。孟嫮宜正要走出去,一抬頭看到臨窗坐著的男人。
她眸子微縮,脊背上忽然沁出薄汗來。這個男人的側臉輪廓硬挺,眉目深刻,氣質一如既往地嚴肅冷峻。只是英倫格子開衫和巴寶莉經典款的短款圍巾使他又生出一種奇異的柔和感。
她朝他走過去,步履維艱。
顧森之在看一本科學雜志,他從目錄查起很容易就翻到了想要看的那一頁。直到一條黑色人影遮住了光線,他看得認真,頭也未抬,“何必勉強自己。”
孟嫮宜到對面落座,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脊背挺直,目不斜視。這是他教她的儀表,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人,氣質沉靜方能立於上風理智思考。“我只是不想輸給內心那個怯懦的自己。”
“你坦誠了不少。”
孟嫮宜沉默。
顧森之也不再說話,仔仔細細地將文章從頭看到尾。他摘下眼鏡同她對視,一雙眼裡有著看透世事的精明和睿智,也有隱藏至深的困頓與躊躇。有些秘密他原本準備帶進棺材裡去,於人於己都有益處。
可眼前這個女孩子深陷其中無法救贖,禪道無極,他也尚在思索。
“我近來在習禪,看到書上有這樣的對話。問曰:\&09;佛曰:\&09;問曰:\&09;”顧森之抿一口茶,問她:“你說呢?”
孟嫮宜垂眸,她醉心科學,怎會信禪?但這句話的精妙之處在於並非出自佛家自創的體系,更傾向是哲學對萬物本源的提問,存在究竟是何意義?亙古無解,萬人有萬人解,此問只能問本心。
她的本心是何?雲霧繚繞深不知處,哪裡的見?
“我向來不看這些書,所以不知。”
顧森之放下杯子也一併放下膝上的雜志,“這邊的院長給我打電話說你簽了西北研究院不日就要離開,為何這麼突然?”
“這邊的環境不太適合我。”
看著茶幾上放著的雜志他點點頭,待在這裡永遠不可能署名第一位。“你有事業心這是好事。”
沒有多費唇舌,顧森之表現出的理解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作為上位者常年主宰別人的命運成為習慣,孟嫮宜不是沒有想過當他得知自己擅自簽了新的工作後是否會憤怒,但內心又隱約知道他對自己的縱容不止於此,這種就是知道的感覺她從見到他的第一面時就存在。
所以她肆意妄為過,也乖張聽話過,最後任性地決定離開,就真的一走了之了。
都說女人的直覺驚人,是的,還會不分年齡。
慕仲生靠在安全通道的木門上抽煙,方才顧森之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斷定他碰到了孟嫮宜,他曾天真的以為自己放下了,但原來在知情人眼中無異於掩耳盜鈴般可笑。他這麼想著,就真的輕輕笑了一聲。
祁仙仙早就看到他並朝他走過來了,見他無故發笑,笑意潮濕帶著腥氣。原來這麼悍戾的男人一旦露出些微的傷口就會具有致命的殺傷力。
祁仙仙也算得在情場浮蕩數十載,經歷過無數男人,但這次,她分明知道自己內心的某處被他的一個笑意輕易擊穿,慕仲生突然就從獵豔的物件變成了心尖上的一根刺。
可祁仙仙理智地知道,這個男人的一雙桃花眼只看著那邊坐著的女孩子。她美則美矣,但長著一顆涼薄的心。
顧森之突然站起來,孟嫮宜也跟著起身,兩人差了半步的距離朝著門外走。
慕仲生急忙滅了煙跟上去,三人站在門口,冷風迴旋撲面,大雪夾雜其中寒意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