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了,路邊的包子鋪白煙蒸騰看著暖呼呼的,她買了一籠燒賣外加一杯黑米粥,今天有奇怪的感覺一定會很忙。
她自從進了急診科這種預感就格外準,想了想怕忙起來吃不到午飯又多加了五隻灌湯包,賣早餐的婆婆驚訝道:“怎麼這麼能吃?莫不是懷孕了?”
蕭泯然萬分尷尬,付過錢就跑。她一人居住還能有孕,那真是醫學奇跡她可能會忍不住自己就給自己解剖了。
一隻腳才踏進門,護士長就開始喊她,“快快蕭醫生,十分鐘前警察打來電話說早上霧大高速出了連環車禍,傷員至少得有兩位數。”
蕭泯然一邊穿白大褂一邊做安排,“去了幾輛救護車?高速離我們院最近,重傷能留下的盡量都留下來,輕傷全部安排到隔壁三院。通知普外做好準備,可能需要他們過來支援。”
護士長剛應下來就聽見救護車拉著警報沖進來,孟嫮宜等人跑出去接,車門一開啟鋪面而來的血腥味沖地人一頓,隨車醫生跳下來對他們搖了搖頭。孟嫮宜照常檢查一番,退開讓人將車子推走。
身體連餘溫都沒了,瞳孔擴散已經死透。
她們沒有時間感慨,兩輛救護車一前一後開進院子裡,各自接了病人就往手術室裡推。
蕭泯然這臺手術主要是腹內出血導致的休克,是車禍中最常見的方向盤損傷。尚未開腹還看不出到底多嚴重,但血壓已經測不出,如果再不將血止住修複受損的肝脾可能九死一生。
手術室已經清理出來,孟嫮宜正在進行消毒,普外一科的費主任也換了衣服進來對蕭泯然道:“這臺手術我來,外面有個女人骨折你去看看。”
“骨折?”蕭泯然疑惑?“只是骨折沒有外傷就先拍片排查,再送骨科啊。”
“胸肋骨折,不給我們碰,所有男醫生都不行。”費主任皺眉,想了想壓低聲音道:“我今天本來休息,結果被他家裡人一通電話喊來的。你仔細點,這家人可惹不起,聽說啊,聽說是公署裡的高官。”
蕭泯然沒想這麼多,可這臺手術是她簽的字就是她的病人,哪有臨陣換將的道理。
她拒絕道:“所有醫生都是一樣的,就算手術的醫生是女的,助手和麻醉那邊怎麼辦?又不是買菜,還能挑醫生?”
護士正在拉心電圖,儀器滴滴滴開始發出警報,“壞了,心跳驟停,蕭醫生……”
費主任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快去,救人如救火。”
蕭泯然只得出去,剛走到門口有護士氣喘籲籲地跑來,“蕭醫生你的電話一直在響,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蕭泯然就著護士的手飛快看了一眼,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程嘉言打來的。她腳步不停往隔壁第三手術室走,“不用理,三術什麼情況?”
二助忙迎上來飛快道:“拒觸,但車禍送來的沒有明顯外傷血壓一直在掉,呼吸急迫痛感較明顯,初步懷疑胸肋骨折。”
蕭泯然大步不停從家屬中間穿過,“患者還有沒有自主意識?過敏史過往病史呢?”說著就已經來到手術臺前,拉過心電圖看了眼,用手按壓她的腹部,她原本哭得累了從大哭轉為啜泣,現在被蕭泯然一按壓疼得慘叫不止。
門外有女性的聲音尖銳道:“我女兒怎麼了?歡歡啊,媽媽在外面。剛進去的醫生行不行?我要轉院,去鵝州府治療。”
話音剛落,歡歡痛哭起來,“好疼媽媽,要疼死了,媽媽救我。”
外面一陣騷動,護士們拼死攔著不讓患者家屬往裡沖。
二助撇嘴,“蕭醫生,她們要轉院就讓她們轉唄,骨折而已原本也不用手術。”
蕭泯然不接話,她伸手去掀歡歡的衣服,左乳下部有一片紫色血瘀,“片子呢?”
“還沒出來。”他扭頭問護士長,“幾點了?”
“來了來了。”小護士跑著進來,“那邊的醫生說要盡快拿給你,不樂觀。”
二助湊過來看,嘖嘖兩聲,的確不樂觀,斷了三根,其中一根插進近心端,因為沒有外力觸碰所以看著一切都很好,但其中的兇險只有醫生能感覺到。動脈若是發飆噴起血來,只怕比噴泉還要壯觀。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僅憑觀察費主任就能斷定情況不好,再加上那樣的家屬,真是要命。
蕭泯然帶著二助走到門口和家屬交談,護士見醫生出來了就松開了手。
這是一位美婦,看著不到五十的樣子。可裡面躺著的女兒這麼大了,怎麼也不可能。不得不承認保養真是個技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