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
人能否曠日持久地迷戀一個人?
17歲的陳滿意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24歲陳滿意會苦笑地告訴你,答案是肯定的。
輕飄飄的一句肯定,背後是漫長的痛苦的愛慕。
人們質疑愛的長度,往往是因為她們愛的物件出了差錯。
他太好了,他簡直是陳滿意人生的燈塔。陳滿意覺得遇見了他,她的人生才有了意義和期盼。
其實是她活得太慘啦,她像個溺水的孩子,拼盡全力去抓住一根不屬於她的救命稻草。
楚明遠是陳滿意的感情高利貸,憑借他的只言片語可以彌補她心靈上的殘缺,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有可能擁有自由的人。
直到他消失在她的生命,她才發現自己在感情上負債累累,心髒漏風的大洞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填滿。
就像高利貸上門催債了那樣讓她心慌。
他年輕而挺拔,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出現在充斥著暴力和謾罵的陳滿意家門口前。
他蹲下身隔著欄杆告訴陳滿意你會自由的,而就在上一秒,被扒了外衣的陳滿意摔了個狗吃屎。
他是翩翩君子,溫文爾雅。陳滿意水到渠成地喜歡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
就算他長得不合陳滿意審美,陳滿意也會喜歡他的。
因為他是她貧瘠生活的一點希望,如果剝奪掉的話,陳滿意就不再是陳滿意了。
就像沙漠裡的人,丟掉了指南針,有再多其他的物資,她也找不到綠洲。
沒有他的生活,她就像活在荒漠。
陳滿意想到了《呼嘯山莊》:“如果你不在了,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好。”
陳滿意沒覺得這個世界有多好。
“它在我眼裡也只是一片荒漠。”陳滿意覺得整個雲州都是荒漠。
“而我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陳滿意覺得自己是這個叫雲州一中的荒漠裡唯一一隻迷茫的野豬。
高三畢業典禮那天,陳滿意偷偷捲了頭發的發梢,戴上了iu的發卡,化了一個淡妝。
她把家裡的相機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精神抖擻地去上學了。
當她拿著照相機跑到高三五班畢業班,搜尋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她殷切盼望見到的那個人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因為睫毛梗硌得讓她不舒服,就像有人在用手指戳她的眼珠。
季斬穿著白色衛衣,在學姐學長中帥得很奪目,他繞開人群走到陳滿意身邊:“來找我?”
陳滿意失望:“找楚明遠學長。”
季斬皺眉:“找他?”
陳滿意:“對,他今天沒來拿畢業證嗎?”
季斬稍加思索:“沒有。考完試之後,他就消失了。我企鵝喊了他五次出來打球,但是他都沒回過訊息。”
陳滿意心中湧起了不好的預感,就像自己被玻璃隔開,而楚明遠在玻璃的另一邊。
她呼喚著他的名字,敲打著玻璃,可是他聽不見,越走越遠。
因為陳滿意知道,楚明遠的企鵝頭像自高考之後一直是灰色的。
她覺得,楚明遠可能不會再上線了。但是她又期待著,他還會再次出現,笑盈盈地和她告別。
她突然沒由來地想到了雲雪陽。
雲雪陽直接退出高二十五班班群,並且拉黑了整個班的同學。
是不是拉黑了所有雲一同學無從考證,反正棠棠的好友雲雪陽也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