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你不能走。”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你要是走了,我就繼續哭!”
扶嫋身形一頓:“那我就告訴陛下你在裝哭。”
兩個人幼稚地互相威脅起來。
扶嫋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麼幼稚地陪一個不懂事的小公主鬧。
“那就看皇兄是信你還是信我!”
沈瑤瑤十分自信蕭重寒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沖扶嫋撒嬌道:“姐姐,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一定不和別人說。”
——阿姐,你就給我吃一塊吧,我保證一定不和爹孃說。
恍惚間,扶嫋似乎看到了昔日家中小妹在和自己撒嬌。
愣神的間隙,沈瑤瑤已經拉著她坐回桌前,小公主眼尾的淚珠已經不見了,濕漉漉的痕跡猶在,眼睛像被洗過一樣亮晶晶的射著灼人的光。
扶嫋纖長的睫羽斂起,垂眸避開她的目光。
心中壓抑已久的仇恨忽然有了傾訴的慾望,有意思的是傾訴的物件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就像當年的她一樣,也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
扶嫋並非她的本名。
她原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父親在朝為官,母親打理後宅,兄長讀書好,發誓要考取功名,小妹天真爛漫,追在她身後叫阿姐。
只是一夕之間全變了。
只因為父親在朝上參了承恩公一本子,就被蓄意報複,一家人出門上香遇到了山匪,最終死得只剩下自己一個。
要不是遇到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陛下,可能連她也活不下來。
說起這些往事,扶嫋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波動。
她已經為家人報仇了,不日後,京城就會傳出承恩公府抄家問斬的訊息。
沈瑤瑤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一樁事。
“姐姐你放心,皇兄一定會幫你的。”
扶嫋笑了一下:“公主想知道的扶嫋已經說了,一會兒陛下進來,公主可要記著不能哭。”
沈瑤瑤點頭,還想知道一件事:“姐姐真名叫什麼?”
扶嫋這個名字好聽是好聽,但確實給人一種風塵之感,正經的人家不會給女兒起這個名字。
真名?
扶嫋垂眸,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真名是什麼。
“不過是一個稱呼,公主知道了又能怎樣?”
扶嫋用手帕擦掉沈瑤瑤臉上的淚痕:“公主身份尊貴,不必在意我一個小女子,剛才那些當個故事聽聽就行,何苦深究。”
看出她不願說,沈瑤瑤沒再追問。
“那你以後要去哪?”
這個問題扶嫋沒想過:“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她家人都不在了,仇也報完了,離開京城,去哪都可以。
沈瑤瑤後來是從別人口中打聽到她的真名,趙靜容,她默默將這個名字記下。
馬車如來時一樣悠悠行駛在路上,沈瑤瑤靠在蕭重寒身上昏昏欲睡。
“皇兄,我好睏。”
“困就睡吧。”
蕭重寒敲了兩下車壁,讓馬車慢了些,將人掐腰攬起,充當她的人肉墊子。
一時間,耳邊只剩車輪碾過石板街的聲音還有小姑娘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