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十幾丈的紅錦伸向高朋滿座的喧嘩,彩鈴作響,糾纏在紅幡中的黃旗招展不已,朗朗晴日更顯明豔。
江承朗牽上新娘的手,很涼,滲出一層冷汗。
“沒事,別怕。”他難得說一句溫柔的話。
出乎意料整個禮制都很順利,甚至拜堂,她也極其配合。
江承朗從夫妻對拜中起身,恍惚間還不忘扶起身邊的人,身邊是喜婆喋喋不休的吉祥話,嘈雜的人聲中他甚至聽不到其他聲音。
難以想象就這樣順利拜了天地。
他們就這樣成為世所公認的夫妻了。
他喜上眉梢,此時才像個新郎官一樣甩掉了一身的濁氣束縛。
正待大幹一場,突然身邊的人身形微動,腳步晃然,如躍出的魚一般靈活迅速地遊走。
沒待他反應過來,廳中樑上突然箭矢飛竄。
“救命!有刺客!”
“來人!護駕!保護皇上!”
“皇後娘娘!護具!娘娘頭疾嚴重,不能見風!”
“二殿下!把二殿下推過來!別跑了!”
外堂的人紛紛起身後退,生怕箭矢流鏃擊中,內堂則亂成一鍋粥,皇帝親駕金吾衛,江承馳帶來的護衛,江承朗院中的護院齊刷刷出動,樑上的刺客翻身而下,一時交鋒錯亂,廝殺混戰。
華宿巴望著朝裡看,不看不知道,看一眼懵在原地,“玥,玥然?”
只見玥然著豔紅色婚服,頭上從沒佩戴過如此多的珠釵玉石,手持長劍,直直逼向江承馳。
江承馳的護衛沒有反應過來,被吸引了火力,他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見劍寒逼至,側頭躲閃,無路可走,竟棄輪椅起身,晃悠悠站了起來!
“臥槽!江承馳能站起來!”華宿再次震驚。
顯然大臣們和賓客也都詫然不止。然而玥然卻並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執劍就要索江承馳的命,劍長而厚,她操縱起來有些費力,因為這是一把慣用男劍,是時清曾經使用的。
江承馳雖然站起身來,但是腿腳還是有些軟麻,踉蹌間被玥然將肩膀捅地血流不已。玥然卻還是不放過他,揚起劍就要對著頭顱砍下,被一矛擋下,錚錚作響,震得她後退幾步,劍脫手而出,扶著柱子才勉強站起來。
江承馳的人將他緊緊護住。
很快成隊的人馬魚貫而入,肅清了大殿內的混亂,外堂的人紛紛長舒一口氣。
玥然被士兵壓著,抿緊嘴唇,一言不發,也不低頭,直勾勾看著江承馳,活像要吃了他。
江承馳從地上爬起來,見到玥然的挑釁申請,大受刺激,一把扶開要給他上藥的下人,緩緩直立起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玥樓主混入婚禮,想要殺了本王?就因為本王殺了時清?”
“本王乃受天命緝拿月然樓雜碎!時清長期潛伏宮中,又與羚鋒軍勾結,罪該萬死,沒想到你這個樓主倒是重情重義!”
玥然眼中有熄不滅的火焰,已經燃燒了十年,以為被俗世澆滅了,其實只是大霧矇蔽。
江承馳腳步很重,往前挪了兩步,看到周邊人驚訝的目光,更為癲狂:“對!本王本想趁著皇兄大婚的好日子喜上加喜宣告腿疾已愈。既然玥樓主這麼熱心,那我也回報回報你——你還不知道時清是怎麼死的吧?”
“——他為了護住不知誰的野種,都被箭插成刺蝟了,還是選擇了有野獸的地方逃難。也是腦子不清醒了,活該被熊給生吞活剝了。就是吃的時候有點麻煩,得拔刺。”
“——哦是生拔,得虧幾頭熊頗為有靈性,知道通力合作,按著就……”
玥然聽不下去了,一個飛劍刺去,不痛不癢地被江承馳閃躲開。玥然欲上前,被人薅住手腕。
江承朗一身華服站在雖有些淩亂但同樣金冠玉佩的玥然旁邊,大殿的紅色瓊宇映紅了這對新人的面頰,竟命運弄人地般配。
江承朗說:“江承馳!這是本王的婚宴!莫要在這裡攪渾。”
江承馳怔楞一刻,瘋狂大笑,“哈哈哈!皇兄,我攪了你的大婚?天地良心,你身邊這位新娘子,且不說是不是在騙你婚,本王老老實實坐在輪椅上,她偏要行刺,還有這月然樓的刺客,難道都是本王安排的?”
“還是說,其實這些都是皇兄你默許的?你究竟是想行刺誰?”
玥然一把掙脫江承朗,“你說的對,我潛伏進來就是為了殺了你,如今敗露,有本事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