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一問就把顧淺淺給問倒了。
她是蕭珩的什麼人?顧淺淺停頓了一秒,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按理來說她之前和蕭珩談過戀愛,應該算得上物件,但這是暗地裡的事情,顧淺淺不想說,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顧淺淺稍微斟酌了一下,低聲道:“我是他故友,已經有幾十年沒見的故友。”曾經的女朋友應該算故友吧,顧淺淺心想。
老人半信半疑,又問了一下她與蕭珩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最後一次見面……
顧淺淺記得很清楚,最後一次見蕭珩是在七六年的四月二十四。
日期記得清楚,但告訴村民的卻只是一個大概的時間。也是這個大概的時間,這些老大爺老大媽信了她故友的身份。
一直跟顧淺淺交談的老大爺悠悠拿起了他的小煙杆,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緩緩的吐了一口煙霧。
“他呀,都走好些年了。”煙霧繚繞上去,有幾分符合這句話的意境。
周圍不少人都聽懂了大爺的話,除了顧淺淺。
顧淺淺皺了皺眉頭,她自然知道蕭珩離開許久了,不然她剛才看到的那間房子也不會破敗成那樣,但顧淺淺不明白的是……
為什麼大夥提起蕭珩時神色會這麼奇怪?
“你們有他現在的住址嗎?”忍著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顧淺淺問的有些急促。
抽煙的老大爺又深深吸了一口,像是在說他怎麼可能會沒有地址。
蕭家本來就只剩蕭珩一個人,所以當初他死的時候還是靠村民給他收屍,而他們,就把他埋在了後山的墳場裡。
村裡一些小輩還年輕的時候,清明祭拜祖先時路過還會給他燒一些紙錢,免得他成為孤魂野鬼,不過他們一年一年的長大、奔向各個地方謀生了,按時間算來已經很久沒有給他燒過紙錢了。
蕭珩的墓,已經荒了很久很久。
因為相信顧淺淺是蕭珩的故友,沒有人忍心直接告訴她真相。
然而剛出來的郭大娘正巧聽到了顧淺淺的話,非常主動的喊道:“哎哎哎,這個我清楚,當年還是我家老頭子給他整理的遺物!”
郭大娘提高音量,在一群人裡脫穎而出,見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後她有些激動,她步履蹣跚地走到坐正中間的顧淺淺旁,剛才被吵醒的睏意全已消散。
她還想說什麼,但被顧淺淺打斷了。
“大娘,你說的遺物是什麼意思?他...死了?”顧淺淺詢問般的環視了一圈,眾人各異的神色赤.裸裸的表明了事情的真實性。
她的臉白了半分,緩了很久才用顫抖的聲音問蕭珩是怎麼死的。
郭大娘看不懂臉色,在眾人沉重的表情下啪啪啪的一頓輸出。
“說到他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咯,那時候咱們大隊裡來了幾個城裡的知青,裡面一個女娃子長得賊好看。”
思維瞬間被帶進了大娘的回憶,顧淺淺知道,大娘嘴裡的女娃子正是她自己。
二十幾年前她替斷了雙腿的哥哥下鄉,在這裡認識了蕭珩,她離開前對方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怎麼就死了?
顧淺淺的目光隱晦的看著郭大娘,人有些恍惚,直到看到了所謂的墳墓才相信那個高大的男人真的已經死了。
顧淺淺在墳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領她過來的人都已經全部離去。
灰暗的天色下半靠著那塊僅刻有名字的碑,顧淺淺的思緒又飄回到前不久。
“......他喜歡那小女娃很久了......村口那裡本來有間老房子......為了那個女娃子連命都不要了,當時連全屍都沒有留下呢。”
郭大娘說完那嘖嘖的兩聲現在似乎還在圍著顧淺淺轉,顧淺淺看著石碑,木納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右臉。
右臉這裡有一道疤,從耳側一直到下巴,一般不湊近仔細看發現不了。
這道疤很深,做了三次手術依舊無法恢複,現在勉強靠化妝來掩蓋。
靠著蕭珩的碑,顧淺淺突然感到臉上的疤變得瘙癢,讓她恨不得用力把它撓爛撓出血撓的血肉模糊。不僅是臉上的疤,顧淺淺的右手也開始隱隱作痛。
炎熱的夏天卻將手包的嚴密,只是為了掩蓋那醜陋的面板。
心很痛很痛,但再痛也抵不了給蕭珩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