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從來就不是個願意委屈自個兒的人。
“我的經文,可不是那麼好得的。”他語速很慢。
長寧眨眼,歪著腦袋看著眼前的男人。
祁淮忽然站直了,他眸色沉沉的瞧著長寧——下一秒,男人忽然伸手,朝著她耳後探去。
——卻被長寧眼疾手快的躲開了。
長寧往右邊躲了一步,動作間,白紗從祁淮指間劃過,他下意識握住掌心,白紗卻從掌心劃過。
短短兩秒,白紗只輕輕的揚起了一角,卻很快落下,虛影之間,祁淮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些什麼,卻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瞧見就已塵埃落定。
祁淮指尖捲起,收緊了虛空的手掌。
長寧側過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祁淮,“這就是要您經文的報酬?”
祁淮緩慢背手,細細地摩挲著手上的扳指,半點也沒有碰了個軟釘子的尷尬。
長寧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將手裡的經文原封不動的放回了書案上,“若是這樣,那看來我還是無福消受貴人親手抄寫的經文。”
“這明悔經雖然難得,但我也不好奪人所好。”
“原先並不知曉這小佛堂是您的地方,貿然打攪實在抱歉,”長寧福了福身:“我的侍女來了,就不過多叨擾了。”
說罷,長寧朝著祁淮點了點頭,便從他身側離開了。
祁淮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沒變,直到長寧離開神色也沒有半分變化。過了一會兒,蘇列進來奉茶,祁淮這才接過茶,走到窗邊。
茶是今年歲末南邊上貢的白毫銀針,只飲一口,滿嘴清香。
瞧著愈走愈遠的背影,蘇列猶豫著還是問了句:“陛下就這麼讓姑娘離開了?”
祁淮輕抿著茶,隨口回了聲:“嗯。”
蘇列沒說話,依著陛下的性子,若是對這姑娘沒興趣,那這姑娘身上明顯疑點重重,他都能瞧出來,陛下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按照往常,自然是要審的;他若是對這姑娘有想法,那更不可能就這樣放她離開啊。
蘇列有些不懂了。
祁淮慢悠悠的品著茶,瞧著長寧的背影在蜿蜒的小道上消失不見。
他不輕不重的將茶杯放在一旁內侍端著的盞託上。
隨著茶杯和盞託碰撞的清脆聲,帝王的嗓音也緩緩在上方響起。
“事不過三。”
這日,傍晚時分,長寧接到了丞相府送來的信。
信件並不長,長寧很快看完。
外邊起風了,新露替長寧披了件披風,“相爺派人送信可是有要事?”
長寧將信隨手放到一旁,“無甚要緊事。”
她瞧著窗外的景色,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新露,替我研磨。”
片刻,長寧就將回信寫好,送信的小廝還站在廂房門口候著,新露將信件遞過去,小廝才行了個禮,將信件收好退下了。
“寺中送來了齋飯,主子可要用些?”
玄雲寺中的素齋雖然清淡,卻勝在翠綠新鮮,長寧中午沒怎麼用膳,這會兒確實有些餓了,用了好些才讓人撤下。
飯後有些積食,便繫了披風,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廂房並不大,但她們住的這一處前方剛好有一座湖,所以空間便寬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