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洵失笑,原本惶惶墜墜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徹底安定了下來,這十年來殫精竭慮,有了今日的一人之下,到今日他才發覺,他所求的,不過是如現在這般,歲月靜好罷了。
兩兄妹都以長大,中間到底有了十年的間隔,言行自然回不到從前,但這一番交流下來,氣氛溫馨。
用完午膳,蘇立洵就被快馬送來的奏摺佔據了時間。
蘇玖從上山之後就沒了午睡的習慣,提著小包就往煉藥房走去。
上次去過一次,蘇玖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藥房院前。
她剛剛遠遠就瞧見後面屋子煙囪上冒著的奶白色霧氣,就知曉煉藥房此時定有人在,便放慢了步子,四處溜達了一圈,等再回來時,時間剛剛好,能問到一股十分濃郁的藥香。
吱呀一聲,藥房的門從裡面開啟,走出了一個膀大腰圓的和尚,手裡握著一個瓷瓶,笑的憨厚。
可還沒走幾步,就察覺到了站在院落門口的蘇玖,眉眼一擰,掀起眉眼看了過來,警惕戒備,“誰在那?”
夏日草木繁盛,院落兩旁的爬藤植物沿著杆子爬滿了整面牆,垂落下來的藤條也密密麻麻的,和尚所在的位置壓根就看不到蘇玖。
不過這也可見這和尚的武功之高。
蘇玖抬步走進院內,“大師。”
和尚盯著蘇玖看了好一會,眼神從防備到恍然再到狂熱,最後快步上前:“請、請問姑娘可是久姑娘?”
戒嗔心中激動不已,雖然蘇玖還沒承認,但他早已有了定論,蓬萊大會後,唯一留在淨法寺中的女客,也就僅蘇玖一人了,那日他聽聞戒痴師兄竟然答應一女客入他煉藥房,心中氣憤不已,可住持有命,他也不好說什麼。
但還是心疼不已,因此在蘇玖的藥練成離去不久之後,他就回到藥房清點,見蘇玖竟然對他收藏的方子指手畫腳,心中更是不快,可看著看著,他就覺得不對勁起來,蘇玖所補充的,好像都沒錯……
這些天,他一一實驗,發現蘇玖所言非虛,甚至在蘇玖的建議下,他調整了煉藥的火候和藥材量,果然,就有了奇效,這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藥煉製出來,要放在以前,他定然一天都耗費在煉藥房了。
“是。”
蘇玖不明所以,卻發現在自己點頭後,面前和尚的眼睛又亮了一分。
“快快快,快請進,久姑娘此次前來,可是為了煉製新藥?我可否在旁學習觀看?”
和尚尤為熱情,“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小僧名叫戒嗔,戒痴是小僧師兄,小僧不才,掌這一間藥房。”
“戒嗔大師。”蘇玖雙手合十,禮貌說道,“無妨,這次的確是煉製新藥,只是心中有個大概的雛形,還不知能否成功。”
戒嗔聽蘇玖同意自己在旁觀看,臉上笑容更甚,對著蘇玖做了個裡面請的動作。
蘇玖這煉藥,是跟著無名學的。
最開始時,無名幾乎是一直站在身旁,生怕她把煉藥爐給弄炸了,因此對於旁人的觀看,蘇玖已經能做到視若無物。
一旦開始煉藥,戒嗔也不再說話,專心看著蘇玖的動作,心裡默默記下她所用的藥材和藥量,直到蘇玖做完所有動作,只需要調整火候,防止裡面的藥材被燒壞後,戒嗔這才敢開口詢問:“久姑娘可是要煉製活筋骨的藥?”
戒嗔自小對醫術十分感興趣,這麼多年,那些藥方早就記在了腦海裡,見蘇玖的藥材,愣是沒能從中找出完全對應的方子,只能從藥材的藥性判斷,她大概是要煉這方面的藥。
“對,我也是曾在古籍中看見,此方能夠讓不良於行者擺脫輪椅的桎梏,當然這還是因人而異,對症下藥。”
“希望能夠成功。”如果這藥當真跟蘇玖說的一樣,戒嗔不由地呼吸一滯,那這絕對是許多人的福音。
蘇玖也有點緊張,她之所以想著煉製次藥,就是那日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天機,比試那日,他出手幫了自己,雖然他不幫忙蘇玖也能避開那枚毒針,無論如何,她總要謝謝人家才是,而且看天機那模樣,雙腿似乎並非完全不能行,所以這藥,對他來說,應該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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