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你大名是什麼?”李變天並沒有問之前官兵捉捕的事,從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已經足夠他推測出許多了,自然沒有問的必要。
“沒有大名,家裡排行老四。”
“我賜你姓,李,如何?”李變天挑了挑眉,那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見底地望過來,好像什麼都無所遁形。
就見少年猛地眼睛一亮,聲音有些顫抖,“我…我自己的名字?”
哪怕少年極力保持冷靜,但依然看得出他非常激動和感激。
“單名一個遇字,紀念我當初巧遇了你,李遇,喜歡嗎?”
少年激動地低下了頭,狠狠點著腦袋,表示很喜歡。肩膀還在一顫一顫的,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李變天像是長輩一般,輕輕撫摸著少年柔軟的發頂,少年抖得越發厲害了,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淡淡梅香讓少年忍不住抖了抖。
像是看到了曾經走投無路年少時的自己,一丁點兒恩惠也能讓他銘感五內,只是後來才察覺到那樣的自己有多麼天真,就像這個少年,一開始用滿身的刺來保護自己,等剝開了皮和刺,內裡是那麼柔軟。
這是李變天第一次賜自己的國姓給身邊人,阿三和遊其正閃過一道震驚後,意味不明地望著少年,十八年來獨一份兒居然被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給拿走了。
這說明說在主公心中的位置,絕對不低,連當初的沈驍都不可與之相提並論。
只能說這少年出現的時機太好了,恰恰在那麼個時候,那麼個地點,主公又需要之時。
自從被賜了名後,少年臉上就沒有卸下笑容,李變天見他那麼喜歡,也柔和了面部,馬車內氣氛極好,只是一切都之維持到阿一回來。
阿一進了馬車來報告,少年忽然呆了呆,他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息,很淡,淡的如果不是他看過太多案發現場根本不會察覺,僵硬地轉向李變天,“主子,您是怎麼處理那對夫婦的?”
李變天不語,他本不欲將那麼好的氣氛破壞,沒想到少年那麼敏感。
傅辰意識到了什麼,這時候難免帶了些慌亂,忙跳下了車,根據之前老夫婦離開的方向,傅辰看到了兩具被頭身分家的屍體,他們臉上還殘留著與傅辰分別時的不捨與慈祥,切口平整,想來是沒有任何痛苦地離開的,因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傅辰的表情微微裂開,那些冷刺入骨頭裡。
看到少年不顧一切趕過來,李變天破天荒地叫了停,甚至親自下了馬車,跟隨著少年的身影,身後阿一、阿三撐著傘邊推著輪椅,男人看著那個在一片雪地裡單薄的少年,當手放在少年肩上時,明顯感覺到少年的僵硬。
大裘猛地一開,將少年猛地拉到自己腿上,裹在自己的溫度中,拍著少年纖瘦的背部,難得解釋了一句,平淡的像是什麼都看到,“我必須那麼做,你需要習慣。”
恐怕對自己兒子也沒這般柔和,沈驍兄弟的離開,扉卿為算出天煞後的虛弱,這次戟國在晉國安插的眼線全面崩塌,樁樁事件都成了李變天心中的刺,唯一算的上讓自己有些寬慰的,大約就是遇到了個有潛力有頭腦各方面都極為貼合自己脾性的少年。
傅辰並沒有反抗,他顫抖著,被憤怒與兔死狐悲的情緒縈繞,是怒火也是殺氣,他必須要一次次提醒自己,要溫順,現在不是忤逆李變天的時候。
李變天明明知道這對夫婦是不可能洩露什麼的,也一樣不會去賭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其實李變天,早就打了滅口的打算了吧,他忘了這個男人是一個真正的帝王,無論在多麼無害的外表下都不能掩蓋其真性情。
天真的是他,哪怕再努力也無法真正融入這個百姓如草芥人命不如鹽的社會,始終用著曾經的價值觀來衡量一切,李變天是,邵華池……又有何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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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漸漸散開了鐵鏽味,甚至比在客棧看到那張自己的畫像時,更疼,延綿不絕。
——晉.江.獨.家——
駱學真帶著祝良朋回到了知縣的府邸,在一座雪爐坐了下來。
“你這次來所為何事?”
祝良朋是個粗人,也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茶盞,只道:“殿下給了您一新的任務。”
“哦?”
“找到三殿下,殺了他,相信以您的能力,定然能找到三殿下藏身之處的。”祝良朋拿了一份情報機構收到的資料,遞了過去。
“三殿下,邵安麟?皇貴妃之子?”駱學真早就給邵華池分析過這位三殿下,他和傅辰曾經的觀點一致,三殿下的失蹤恐怕是有貓膩的,而且這位要說對皇位一點兒想法都沒,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除掉,談何容易,他能躲得過暗殺,躲得過海盜,至今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要找起來可是大海撈針。“三殿下本身武藝高強,失蹤的也是蹊蹺,就算找到,此事容易露出破綻,三殿下也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如若被發現或是被大皇子等其他皇子發現,七殿下就再無翻身可能,皇上可不會允許骨肉相殘。”
不但代價大,也沒必要,至少目前來說,對付大皇子和九皇子更實際,何必勞心勞力做這事。
“恕我直言,殿下不是與您商量,這次發的是死令。”殿下要的就是,邵安麟再無翻盤可能!
駱學真一怔,沉聲道:“……真的長大了。”
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感慨。
“我明白了。”
待祝良朋離開,駱學真才讓人把一個衛兵放進來,正是之前在城門處吩咐過的探子。
“如何,他們往哪裡去了?”說的是那對老夫婦,駱學真當時不便,卻留了後手,並不打算放過一絲可能性。
“先生,那對夫婦的屍體……我們在叢林間發現了,死了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