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牆都陷入了安靜。
地龍也沉默了下來。
“彼時地龍前輩尚未掙脫地脈束縛,即便掙脫了,也不可能守護到天墉城所有百姓的方方面面。”葉徽柔替地龍解釋道。
屍尊怒吼道:“那你們呢?你們這些所謂的當權者,所謂的權貴,你們有替我們討過公道嗎?!”
供奉崔禮忿忿不平的說道:“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嗎?國師今年才二十八歲,怎麼管得了數百年前的事情。”
屍尊譏笑道:“是啊,我等庶民的冤屈,又怎會入的了你們這些大人物的眼睛!”
“鯤鵬直上九萬里,看不見地下的螻蟻,是嗎?!”
葉徽柔嘆了口氣:“舊曆二十三年,天墉城短短一月之內爆發了上千起失蹤案,當任知府意欲隱瞞,遂令人於出城道上假扮馬匪,截殺所有前往上京告狀報信之人。”
屍尊一怔,她竟然知道。
“直到舊曆三十年,才有當事者家屬,一名叫寧遠的書生冒死於上京城皇宮前敲登聞鼓,開御案。”
屍尊身子一顫。
“但是知府依舊一口咬定是自己販賣人口,絕口不提和陰傀宗的關係,當代瀚王為了維護統治,選擇息事寧人,斬知府以了事。”
屍尊開口問道:“那名叫寧遠的書生呢?”
葉徽柔搖了搖頭:“於三年後,死於非命,看似是馬匪的手段,實則背後是陰傀宗。”
屍尊仰天長嘯:“啊!”
葉徽柔神情複雜的問道:“想必你們就是那失蹤的一千人吧,這寧遠,可跟你有關係?”
屍尊憤怒的嘶吼道:“那是我的兒子!本該有光明的前程,考上科舉光宗耀祖!為政一方造福百姓!”
葉徽柔罕見的低下了頭:“史書記載,他的確是有大智大勇之人,毅力遠超常人,且為人和善,即便是於案中,依然為了保護那些失蹤者家屬而將所有事情一力往身上攬。”
“此等人,若為官,必是國之棟樑!”
“哈哈哈!”
屍尊邊笑邊流淚:“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反正幾百年前我就該死了!這天下依舊是權貴的天下,我們這等平民就不該生下來活受罪!”
“本以為蒼天終於開了眼,讓我在地下數百年的蘊養中誕生了靈智,成為有史以來最強的屍尊!”
“我本想血洗瀚國,血洗雲州,滅了這不公平的世道!”
“可偏偏,我還是鬥不過你們!”
“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葉徽柔和眾將士都沉默了。
世間,有公道在嗎?
也許有吧。
也許沒有。
或者,對某一些活的很好的人而言,公道就是在的。
而對那些已經墮入了地獄的人而言,談何公道?
就比如今日,屍尊該死嗎?
該,他害了那麼多了。
可他的冤屈,他的憤恨,又怎麼彌補?怎麼償還?
葉徽柔將目光望向了地龍,將士們也將目光望向了地龍,此處只有地龍能夠決定屍尊的生死。
放了屍尊?那萬一又為禍一方怎麼辦?
地龍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將目光望向了城內的方小元。
在他心中,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處置,必須前輩這般高人來決定才行。
此時方小元已經回到了餛飩鋪子裡,因為聽來往的將士說有大能出手了,守城的危機已解,活屍必敗無疑。
方小元鬆了口氣,甚至又點了碗餛飩來慶祝一波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