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地面上的亞倫等人還在空懸之劍的駐地前糾結的時候,他們當然不知道,那個叫伯特倫的卓爾精靈正悄悄走在萊登城的下水道里。
儘管在下水道里已經發生了多起事故,甚至不乏邪典教徒在下水道里居住,甚至在某個隱蔽角落搭建了一個據點。
可限於經費和精力,萊登城的城防隊著實沒能將整個下水道重新翻找一遍。
這一點,即便是三令五申、反覆強調的霍勒斯也是心知肚明。
萊登城有著成熟而健全的下水道體系,上下分了足足三層。
就算是帶著地圖進去,稍有不慎都可能在裡面迷上好一段時間。
那些骯髒而見不得人的玩意,正適合躲在這樣看不見陽光的黑暗裡。
而對伯特倫來說,也是如此。
久居地底的他對於漆黑無光的環境有著天生的青睞感,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獲得安寧。
要是暴露在陽光下,即便是他穿著衣服,也覺得像是赤裸著身子般,有種無名的恐懼。
是的,他是卓爾精靈裡的異類,似乎天生就對陽光有著莫名的抵抗。
他是卓爾精靈家族中的混血兒,是被那些長耳朵精靈們所鄙夷的……東西。
地表精靈鄙夷地底的卓爾精靈,而卓爾精靈卻又瞧不起同族的混血種。
彷彿他們生來就是要在出身和血統上比個高低。
好像,所有精靈都對此樂此不疲。
昏暗視覺和紅外視覺悄然開啟,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伯特倫面前亮如白晝。
他貓著腰,小心地走著,儘可能地不發出絲毫的聲音,甚至還刻意地消除自己的足跡。
要不是在逃跑時他丟下了趁手的各種小工具,這會他就該吊著身子,像只蜘蛛般爬過頭頂的石壁了。
當然,作為貴族,哪怕是個混血兒,哪怕是個卓爾精靈,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沒有勇氣縱身跳入那粘稠如漿的死水裡。
在這件事上,在不涉及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他還是有著他的堅持。
只不過……
伯特倫在這時候嘆了一口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嘆息。
他真不知道該去哪了。
家族已經被幾個主母聯名通緝,到了這會,估計全家族的人都該死在蛛化精靈的屠刀下了吧?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族長為什麼要保下他。
僅僅是因為所謂的……單薄如紙的……愛情?
每每想到這裡,他總覺得有些意興索然。
或許他運氣足夠好,拼死一搏逃出地底世界後又撞上了一群還能救下他的地表人。
唔,現在他還能自由地行走在下水道里。
不得不說,自由,或許就是他最後值得為止驕傲的東西了。
要是被那群人抓回去,那多半是要被拖進洞窟裡,被某隻蜘蛛挑中,最終成為精靈不精靈、蜘蛛不蜘蛛的蛛化精靈……
哪怕伯特倫只是有幸看見過一次,可也發誓,將來就算是死,也決不能成為那種玩意。
砍了下半身,蠻橫地將上半身和某種巨型蜘蛛的腹囊拼湊在一起,再用蛛絲草草地包裹傷口……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
可當這蜘蛛腹囊足有小牛犢大小時,當蛛化精靈揮舞著一人高的刀足衝過來時,幾乎沒人能夠在正面同它抗衡。
畢竟,那要面對的是,不僅僅只揮舞著兩把精靈彎刀的精銳卓爾遊俠,還有能同時操縱八隻刀足同時進攻的某種蜘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蛛化精靈就象徵了主的意志,也一直承擔著執法隊的職責。
伯特倫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謹慎地在下水道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