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烈日無情地播撒著熱量,將空氣烤的扭曲。
在驕陽之下,在烏魯克城的鳶尾花家族的某處別院內,一個樣貌青澀的女子正咬牙揮舞著手中的木劍。
這種曾經浸泡過桐油與魔獸血的鐵木劍其硬度不比鋼鐵遜色多少,卻遠遠要比制式鐵劍沉重得多。
少女已經頂著毒辣的日光堅持了整整一上午,半邊身子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可即便是口渴到嘴唇乾裂,可少女依然沒有抱怨,貝齒緊咬著脫皮的嘴唇,努力將所學會的劍術盡數展現給眼前的男人。
鳶尾花大公,卡拉揚·格萊斯頓。
這位幾乎終日被檔案、來信淹沒的男人此時此刻卻罕見地抽空看了一眼他的女兒。
準確來說,是為了檢驗其血統濃度,順帶著看一眼他的孩子。
這是他為數不多除休息外能走出書房的機會,而這,也就意味著,他與眼前他的女兒根本就沒有見過幾次面。
唔,除了在家族宴會等需要他在場的公眾場合。
“學得不錯。”看著眼前這個為他演示了整整一上午各種劍術的女兒,卡拉揚大公面無表情地丟下了這麼一句。
雖然是鼓勵,可語氣裡卻沒有絲毫的體現,像是在例行公事地敘述。
淡漠的語氣甚至沖淡了幾分暑氣,讓愛麗絲有些不知所措。
她當然知道,能從苛責的父親那裡獲得一句誇獎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可他的態度又似乎在告訴她:“他對這件事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上心。”
她有些不安地收攏著耳邊的碎髮,下意識地拄著木劍,略微喘息幾口,眼中有些忐忑。
從小時候開始,她就被人們告知,自己將來會成為鳶尾花家族的繼承人。
儘管只是十幾分之一的比例,可這也並不妨礙她的興奮。
而作為繼承人,是要接受考核的。
比如說,現在這次武力測驗。
在其他方面,倔強的愛麗絲並不認為她比那些兄弟姐妹們差多少,可唯獨在實力上,哪怕是她,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
她確實沒法和兄弟姐妹們競爭,尤其是在她沒法啟用體內的山嶺巨人血統的時候。
當旁人都能成功地構築自己的超凡氣息,透過符印銘文喚醒體內流淌的山嶺巨人之血時,她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的血統濃度,似乎剛好卡在了能夠成為家族繼承人、但沒法成為獸血者的臨界點上。
不上不下,最為尷尬。
退後一步,她將成為鳶尾花家族的旁系,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貴族大小姐,甚至可以由著性子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進一步,她將有望成為鳶尾花家族未來的權力核心,成為人人敬畏的鳶尾花大公,成為亞格拉特王國的北疆之盾。
然而,她都不能。
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如無形的枷鎖般限制著她,讓她在絕望和窒息的童年中長大。
然而,就差那麼一絲絲的濃度差距,卻令她絕不可能成為鳶尾花大公。
在同齡人早已是白銀階,乃至於凝結成第二個、第三個符印銘文的時候,她始終都無法掙脫青銅階的束縛。
她是這十餘名繼承人中唯一一個寶劍系戰士,而非獸血者。
對於家大業大的鳶尾花家族來說,這當然算不上是恥辱,因為只有最優秀的人才有資格成為鳶尾花大公。
然而,某人卻只能在鳶尾花的盛名光輝下瑟瑟發抖。
“父親……”愛麗絲怯生生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