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見離出了東宮懿行的木屋裡,仍由那婢子帶路出去,兩人剛到水邊就遇見了在棧橋上沉思的拓拔珠兒。
雲見離暗歎了口氣,橋面就一尺寬,對方特地在等,橋就那麼寬,不可能假裝看不見,於是主動上前招呼道:“姨母。”
拓拔珠兒怔怔的望著那片竹林,落寞道:“你去了他的住處?”
見慣了囂張跋扈頤指氣使的拓跋玉兒,突然一見神情恍惚悵然若失的拓跋玉兒,給人感覺很是可憐,她對東宮懿行情深一片,但東宮懿行心心念唸的人卻不是她,雲見離不由得微生憐憫之意。
“是。”雲見離沉聲道,她打算從拓拔珠兒身邊走過去。棧橋雖窄,但足夠兩人並行。
走到拓拔珠兒身邊時,聽道拓拔珠兒一聲嘆息,喃喃道:“你可知,我一次都不曾進去過。”
雲見離有意化解她心中猜忌,於是道:“姨母可知,我此去為何?”
拓拔珠兒沒有言語,雲見離繼續道:“此去是商議替代令嬡上山祭祀之細節,尊夫好手段,逼得晚輩無路可走,不得不替。”
說到這兒,似有感而發,“所以,姨母,進一個竹林有什麼難的,只消邁開兩條腿往裡走便是,反正你想,反正你還活著,不像我,既不想,也沒幾天命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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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拓拔珠兒打斷雲見離道:“你說,你要代替宛宛上巳辰山祭祀?”語氣十分訝異道,似對此事毫不知情。
雲見離點頭稱是,“姨母是不是極厭惡我麼,再忍幾天,以後再不會見到我了。”
“你,我,不是……”拓拔珠兒語塞,似不知內情,著急的看著雲見離,不知該如何解釋。
雲見離以為拓拔珠兒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世,所以才故意做出同情的表情來可憐自己。
雲見離自是不信她會大發慈悲可憐自己,暗道:你在可憐誰呢,你當真不知情嗎?如今這結果難道不是你們一家子商量好的計策嗎?現在又不忍了?誰信呢!
雲見離不想多多與她糾纏,一邊走一邊哼道:“不是什麼!從今以後,姨母一家三口一個都不會少,依舊能和樂融融,有什麼可擔心可不是的呢,天晚了,告辭罷。”
說完,人走過拓拔珠兒身側,正欲離去,拓拔珠兒出其不意的扣住了她的腕子,質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你就去!到底是他允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你讓他應了什麼要求?”
好處?要求?從始至終不都是你們在主導嗎?
“好處?要求?姨母太看得起我了。”雲見離橫眉道:“若我不同意替東宮宛宛去死,你們是不是要讓西院的人們一一死去?祖母死了,老醫頭也快了,下一個是誰?”
拓拔珠兒怒道:“休要血口噴人。”
聞言,雲見離立刻閉上了嘴,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他們是不會承認自己做下的惡事的。她用力甩脫拓拔珠兒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日子過得很快,離歲除之日還有兩天,期間沒人找過雲見離,也沒人出事,一切彷彿回到了祖母在世時的平靜安樂。
臨行前一日,雲見離帶著帛書去找了祖母身邊的嬤嬤,把祖母的遺產劃做多份,大部分留給了院裡的老人,很小一部分留給了拓拔珠兒,還有一些給了阿塵,不知道他用不用得著。
老醫頭用了東宮懿行給的藥果然不再嘔血,卻因為氣血虧損太大陷入昏迷,小鏡子寸步不離的在旁照顧,性命倒也無憂。
西院上下知道雲見離將替東宮宛宛上巳辰山祭祀,自發準備了一桌宴席,每人一道拿手菜,盤盤不重樣,祖母生前的僕人不多,總共一二十人,大夥圍坐一週,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
細看卻不難發現,在座的沒一個笑得發自內心,儘管雲見離再三強調說此次上山祭祀是次要的,主要是去求藥,無論求到求不到,絕對會平安回來和大夥兒見面,然,清泉鎮十幾年來,被送上山祭神的姑娘哪個不是杳無音信生死不知,可知其中兇險。
這幾日,眾人見雲見離近日與東院往來頻繁,愁眉緊鎖,便覺狸貓換太子這事一定不像雲見離講的那般簡單,皆猜想雲見離在外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或種種脅迫,勢單力薄,任人宰割,心裡大不是滋味,無奈一干古稀之年怎能敵過那群年輕力壯的無恥之徒,因此,心照不宣,權當這餐是最後一次聚會,伴著雲見離苦中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