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夜晚9點,廣場的人散的格外早。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廣場邊,司機師傅叼著煙,和坐在車裡的老人閒聊著。
“家主,人清理的差不多了。”眼前讓殷珍蛟尊敬的老者,是殷家家主殷離虎。
老人戴了頂老式的尖船帽,是五六十年代工人們最喜愛的款式,他眼眉微抬掃了一圈廣場,緩緩道:“讓他們再清理一遍,把廣場守好了,別鬧出亂子。”
“好。”
夜幕下,一對情侶卿卿我我的向廣場走來,門口一個年輕人對他們笑笑。
“走吧,別去廣場了,怪累的早點回家。”情侶突然反身回去。
一隊四五十人的老大姐拉著音響和道具,走到了噴泉平臺的後門,一個抱著籃球的男孩看了她們一眼。
“老劉,你家老頭的心臟病怎麼樣了?”
“哎呀,我沒給他買藥,我得趕緊回去了!”幾十個老人各有各事,一瞬間就散去了。在整個廣場周圍的二十多個路口,都有類似的事發生。
“清淨咒加持整個廣場,這一晚要守好了。”老者等了一會兒,看到確實廣場上乾乾淨淨沒有一個人影了,才走下了車。
他面容古稀,眉骨高聳,灰白的頭髮整齊壓在船型帽下,穿著一身輕薄的黑色中山服,慢慢的向大廈走去,殷珍蛟默默的跟在後面。
廣場上只有他們兩人的身影,到了逸峰大廈的樓梯下,大門開啟,張麗坤等人身著便裝守在門口,幾位老人已經在裡面大廳等候了。
老者與老相識們互相致意,人人臉上卻是一絲沉重與期待交織之色。
人至黃昏,突遭變局,難料福禍。
“30樓。”殷珍蛟開啟電梯,引導老人們入內。
目送所有人老者進入電梯,張麗坤鬆了口氣,核對了下名單。
“七十二位客人都到了,保持警戒,關閉大門。”
電梯燈的數字向上跳躍。
門一開啟,一群年輕人身穿制服,將他們一一領到實驗大廳中,那裡已經擺好了半圓形的十排椅子。
身穿制服的呂平方站在最外側,看著這群老人,他們有的像是公園裡遛鳥的,有的像是上市公司的總裁,還有的像是剛從廣場舞那兒過來的披紅戴綠。
這些都是修士啊,呂平方隱隱激動,眼睛一直偷瞄他們。
殷離虎從左側走進,打量著這一百多個人。椅子擺的很分散,淡化了層次感,最前排坐的是幾位科學家,幾位高階首長,其餘的都是如今隱世的修士世界的中堅力量。他來到前排坐下,微微閉上眼睛。
一個一身黑色夾克的首長站了起來,他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人,咳了下嗓子。
“今天叫來開會的,大家看看,成員比較複雜,呵呵,但是我們都是老相識了。”他努力緩解一下氣氛,在座的老人們會心一笑,也放鬆了下來。
“三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壯小夥的時候,就跟著我們部裡的老領導,去各家山門,各大名家拜訪了一遍。那時在座的也都還是青春風華吧,”他看了看坐在第一排幾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又補了句:“當然,在陳師龍老前輩這些高人眼裡我們可能還是孩子。”一些人和他呵呵笑了起來。
“今天,再聚在一起,心裡也是頗多感觸。那時我第一次見到修士,又是羨慕又是害怕,特別是進入大宗山門,感覺自己走進了神仙世界,只願自己也能成為神仙中人。”
他追憶感懷,似乎是十分感慨:“但今天的修士大隱隱於市,在常人眼中已是不可見了。不管是格物術還是西方的鍊金術,都沒能讓修煉者再次崛起,甚至一些老朋友都用上了生物技術、基因技術,把自己的血肉拿去研究,就想去探一探自己的前路究竟斷在了哪裡,大多也是一無所得,魂歸冥冥。”
在座的一眾老修士都閉口不言,這話已是說到了今日所有修煉者的痛處。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他伸手指了指身後那龐大的機器:“各位前輩,各位老友,前不久我們發現了一種神秘的膜現象,發現了一條路,有可能能完成我們這些人心裡的那一點點夙願,盧所長,你來給大家講講。”
研究院所長盧浩文站起來,他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五十多歲男子,點下頭道:“大家好。首長說的路,我們在物理形態上叫做界壁膜,是2015年12月我們在一次物理實驗中發現的,今天,我們把它稱為‘跨界膜組’,從央科所收集的情況看,世界各國也大概是在這個時間前後,陸續發現了這種現象,並且有論文發表在了頂級學術刊物science和nature上,但是很快被撤下了。說明世界各國對這種現象的高度重視,列為了保密科學。”
“現在首長已經定下調子,在科研上,以我們五三〇二所、七八一〇所和五六五〇所三家為中心,同時設定國家戰略課題研究,”盧浩文的眼鏡反射著實驗大廳的強光,顯得十分激動:“各位,老先生,我知道你們不願相信科學,但就像我不願相信怪力亂神一樣,我也沒想到有一天,物理這把推開宇宙大門的鑰匙,要向後轉身,從歷史的迷霧裡尋找答案。而且,我也沒想到,能夠親眼看到大家神秘莫測的法術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