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中心區域內有一棵大榕樹,樹冠奇大,覆蓋了一大片樹蔭,司朗來到了大榕樹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早上來公園的時候,買五個包子,一大瓶礦泉水。早餐吃了兩個包子,本來留下三個午餐吃,因為躲雨,給忘了。
這會兒感到腹中空空,餓了。
顧不得公園裡行人的目光,司朗像餓狼似的啃起了包子……
仔細想想,在失業後這三天,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兒重新就業的機會,有幾個是季樂斌和張蘭他們幫助牽線介紹的。
但司朗計算了一下每個月的支出後,選擇了婉言謝絕。
每個月的房貸就得還8000多,加上家裡每個月的所有開支,每個月的薪酬必須大於一萬五千才能基本維持,即使是等於一萬五,也入不敷出。
過日子不像做銷售計劃列表那樣,所有的事情能提前想好安排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一個需要花錢的事情來。
何況做好的銷售計劃,有時候還得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
在給司朗提供工作機會的公司裡,最多的一家也就開到一個月一萬塊錢,扣除五險一金和個人所得稅後,還不夠繳房貸。
所有公司在面試時的說辭幾乎一致:以你的資歷、經驗以及工作能力,遠遠不止我們給出的這個價錢。
但是沒辦法,這年頭企業經營風險太大,業務不好做,每一個企業的日子都不太好過,不得不控制管理成本,實在給不出太高的薪酬。
要不你先幹著?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有合適的再做調整?
司朗心想,不能先幹著!
明明知道入不敷出,即使去了,也不能專心工作,幹不了多久又退出。
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不但對不起熱心的介紹人,於人於己都不好。
自己現在才三十五歲,職業生涯還得繼續。
三天兩頭換工作,用人單位會怎麼看你?
一心只想著掙錢,一點職業精神也沒有,今後還怎麼在職場混?
任何一個正規的單位,也不願意招這樣的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人……
司朗有一點不錯,自從工作以來,一直有一個自我療傷的方法,就是遇到困難挫折的時候,常常會像阿q似的,自說自話,自圓其說。
在失業的這幾天時間裡,他對著自己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再怎麼狗孃養的日子,再怎麼難熬的艱難,都會過去,也必將過去。
他總覺得,目前自己的情況並沒有像其他失業者那樣,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末路,許多痛苦都是自找的。
司朗坐在大榕樹下的椅子上,啃完了包子之後,喝乾了瓶子裡的水,抹了抹嘴,站起身子,向著南大門走去。
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看見林雅蘭和馬欣兩人站在客廳裡,用憐憫的神態看著他的一霎那,心裡的那種滋味兒和麵部表情的尷尬,是過去三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
他對他倆微微一笑,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他心裡頓時明白:他倆已經知道自己的失業了。
林雅蘭和馬欣什麼話也沒說,一左一右靜靜在他身邊坐下。
他拿起一支菸,正要點燃,馬欣奪過他手裡的打火機,為他點燃了煙,接著,自己也點了一支。
司朗笑著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