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情急之下出槍,他甚至連門外的人是誰都來不及看清,更沒辦法計較這許多。
這會兒心思沉澱下來,門外發生過的事便也脈絡清晰地浮出水面,呈現在他的眼前。
原來不是那些人愚蠢,反向放槍暴露了意圖,而是傅靖笙將玻璃杯砸在對面的門上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才讓他們做出了這樣下意識的反應,給他爭取了兩三秒鐘逃生的時間。
原來是她。
……傅靖笙,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死。
江一言只覺得心裡不知名的情緒在一點點膨脹,擠壓著心室心房,壓抑而沉重,眼神也被拉扯著墜入深淵,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不是討厭他的薄情嗎?不是怨恨他的利用嗎?
為什麼要回來。
“這小姑娘長得倒是不賴。”禁錮著傅靖笙的男人滿臉嬉笑說著齷齪下流的話,“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傅靖笙繃緊了身體,敢怒不敢言,因為男人手上的槍管紋絲不動地頂著她的太陽穴。
另一個男人倒是鎮定理智得多,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腦子裡還有點別的東西?收收心思先把正事辦好!抓住江一言我們就大富大貴了,到時候隨你怎麼玩她!”
巨大的恐慌攝住神經,傅靖笙一時難以分辨她到底是在擔心江一言還是在擔心她自己。
又或者,他們的生死在這一刻被牢牢捆綁在了一起。
“江一言,把你手裡的槍扔過來。”男人衝著書桌後面威脅,“否則她的腦袋馬上就開花。”
死寂一般的沉默。
傅靖笙推測,他應該是在想辦法。
那個男人,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哪怕是困境絕境,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繳械投降的。
正想著,一把漆黑的手槍卻從書桌下方的縫隙裡滑了出來,筆直滑到她腳下,蹭上了她的鞋尖。
傅靖笙愣住。
身後傳來男人一聲佞笑,他低頭撿起了那把槍,拆成部件後又扔回地上。
他打了個電話出去,用傅靖笙聽不懂的語言嘰裡呱啦的說了些什麼,然後掛掉電話,對他的同夥使了個眼色,“老闆馬上派人來接應,看好她,我進去把那小子綁上。”說著,他踢了踢腳下失血過多的那具身體,冷漠地皺眉,“也不知道這傢伙死沒死,一併帶走吧,省得惹事。”
“好的,大哥。”
……
半個小時後,傅家接到了一個電話。
茂添正端了杯咖啡要送進他書房裡,書房的門卻驀地被人踹開。
茂添一驚,只見男人步履沉篤地走了出來,五官線條的起承轉合間盡是掩飾不住的暴躁和陰翳,“去江家,馬上!”
“怎麼了三爺?”茂添問完,再看到男人沉得能滴出墨的表情,忽然聯想到了什麼,慌張道,“大小姐出事了?”
“你還有臉問?”傅言厲聲斥他,眼角那顆溫柔的美人痣在如此情狀下也顯得寒芒湛湛,“我派去多少人手,連大小姐都護不住?她沒回來你們就敢自己回來?!”
茂添腦海裡一片空白,“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