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沉吟片刻,“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傅靖笙苦笑,“我騙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她攤開手,“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命都捏在你手裡,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找人一槍崩了我。謹慎到這份上,你膽子也挺小的。”
“……”
被一個後生晚輩,還是個小女孩這樣說,威廉胸口竄出一簇不怎麼愉悅的火苗,暗暗燒到了他眼底,“激將法不好用,小姑娘。”
“可是我能怎麼算計你呢。”傅靖笙無奈,嘆了口氣,“倒是你,再這麼猶豫不決下去,江一言可能下一秒就破窗而出了。”
這話讓威廉頓時警惕起來,他眯眼打量了她兩秒,目光幽深危險。
女孩平靜地與他對視。
半晌,她突兀開口:“頂樓的聖母像我看見了,你信教?”
威廉一怔,眼中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傅靖笙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咬牙冒險一搏,努力學著聖母像的神情和姿態,露出了一個形不似而神似的笑。
“你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威廉眼前一霎恍惚。
長久的沉默。
傅靖笙在這窒息的僵持對峙中幾乎脫力。
最後,男人沉沉閉了下眼。
“好。”他道,“我放過你。”
傅靖笙愣了須臾,冷汗逐漸溼透了後背。
——那尊聖母像,並不是她印象中西方藝術裡普遍描繪的模樣,不肅穆,不慈悲,反倒透著一股雍容嬌豔。
傅靖笙故意提起聖母像,看到了威廉瞬間的反常,她便有七八成確認了,那尊雕像,恐怕是按照他心上人的模樣雕刻的。她雖然不清楚那個女人是誰,也不清楚這個男人為什麼不守在自己的心上人身邊,而是將她雕成一座像漂洋過海地帶到這裡來,但她跟自己賭了一把。
有恨的人,都有執念。
幸好,她賭對了。
“過來。”威廉朝她伸出手,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陰沉,“我親自帶你出去。”
傅靖笙沒有拒絕,她的籌碼已經用完了,現在不能忤逆他的任何要求。
何況,這就是她想要的。
威廉從腰間摸出一把槍抵在她太陽穴上,傅靖笙深吸一口氣,問:“用刀不行嗎?我怕你擦槍走火。”
男人低低一笑,用傅靖笙聽不懂的語言喃喃道:“你這點膽量,倒是跟nancy一點都不像。”
話這樣說著,卻依言換了把刀,架在女孩的脖子上,帶著她往外走。
傅靖笙走出電梯沒多久,電梯門就重新合上了。
“告訴我江一言的位置。”他邊走邊說。
女孩道:“他在27樓回收床單被褥的管道滑梯裡,我們一直藏在那。他說把電梯按到27層,以你的多疑一定會去搜其他樓層從而放過27樓。但是我怕死,和他起了爭執,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就下來了。”
她說得有理有據,威廉眸光一深,怪不得電梯在27層停了許久,原來是二人起了爭執。
他吩咐身邊的手下,“去27層搜。”
女孩想了想說:“我建議你們爬樓梯搜,江一言心眼多,萬一跑了呢?”
威廉冷哼一聲,“我會想不到?”
女孩訕訕閉了嘴。
威廉的手下拉開樓梯間的門,一群人魚貫而入。
一層只剩下兩三個人守著門口,威廉挾持著女孩,慢慢朝賭場門口走去。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原本閉合的電梯門,不知何時靜靜開啟了。
他只聽見被他挾持的女孩語調溫和地開口,在這空曠的賭場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你,也有心愛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