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秋沒理他,纖瘦的身子像是自己有意識一樣顫抖起來。
連顧千鈞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都難得眉頭緊皺,邵玉城察覺到什麼,放下了遊戲機,“到底怎麼回事?”
……
葉楚被送到醫院裡,醫生給她開了不少安神補氣的藥,還叮囑邵玉城不要再讓孕婦受刺激,她的身體非常虛弱,最差的情況下,有滑胎的可能。
葉楚嚇得臉都白了,忙看向一旁的男人。
邵玉城的表情亦是沉峻嚴肅,可她卻總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其他的事情出神。
他確實在想其他的事。
從他聽到顧千秋那句話開始,邵玉城就宛如靈魂出竅,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他沒有去上班,除了照顧葉楚之外的時間,都拿來發呆了。
心裡有什麼深埋的情緒亟待破土而出,可那片土壤又過於緊實,兩者相抗時,他總疼得難受。
他想見一見顧千秋,他想看看她好不好,想和她說說話,哪怕是聽她罵一罵他。
但是現實不允許他這樣做。
葉楚最近的情況非常糟糕,她太敏感太愛瞎想,只要邵玉城離開她身邊超過半個小時,她就會開始哭鬧。
邵玉城也有私下給顧千秋發過簡訊打過電話,她沒接沒回,他也趁著葉楚睡覺或者做檢查的時候偷偷跑去顧家找她,得到的回應卻是:“二小姐出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邵玉城開啟了她的手機定位,發現她把共享給關了。
除非她主動傳送位置,否則他找不到她。
邵玉城又急又氣,無奈之下跑去找了顧千鈞。
彼時顧千鈞還在開會,邵玉城不管不顧衝了進去。
顧千鈞黑著一張臉,揮手中止了會議,眯眸望著眼前來者不善的男人,冷笑,“你不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跑我這裡鬧什麼?”
邵玉城哪裡有被人這樣難看的諷刺過,他心裡惱怒,卻硬生生忍下來,“千鈞,她去哪了?”
顧千鈞的下屬們很會察言觀色,見狀紛紛主動離席。
待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顧千鈞才慢悠悠地說:“你找她幹什麼,你女朋友連孩子都有了,你何必還天天糾纏我們家這個不成器的蠢丫頭?”
他說“天天”倒也不假,最近家裡的傭人總和他提起邵小公子來拜訪的事。
“我想和她聊聊。”邵玉城道。
他聲線雖沉,語氣倒也算得上客氣有禮。
顧千鈞是沒怎麼見過這個心高氣傲的邵小爺對誰這樣客氣的,不禁多打量了他兩眼,又想起千秋出差之前極差的精神狀態,緩緩皺起眉,眸色微厲,“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邵玉城如鯁在喉。
顧千鈞眼中漸漸生出渺茫的疑惑。
飄搖良久,忽然在某一剎那凝成了一根冰錐,狠狠扎進心扉,令他瞳仁一震!
“邵玉城?!”他驀地拍案而起,面色陰鷙到不可思議,咬牙道,“你別告訴我是我想的那樣!”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話從來都簡單明瞭,邵玉城攥緊拳,俊臉緊繃,“就是你想的那樣。”
顧千鈞將手裡能夠到的全部東西統統扔在了他腳下,衝上前去揪住他的領子就給了他一拳。
他怒不可遏,怒到五官都隱隱被戾氣逼得變了形,“你他媽找死!邵玉城,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
邵玉城沒有躲也沒有還手,受了他一拳,身影一晃,趔趄著向後退去。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還是那副乍看上去謙卑的模樣,英俊的眉眼間卻盡是某種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