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為我枉顧什麼軍規,做出一副法外開恩、見不得我受苦的樣子。”傅靖笙輕輕幾個字,也震碎了自己的心,“今晚我值夜。”
男人眸色一寸深一寸寒,半晌,冷冰冰地擲出兩個字:“隨你。”
說完,他不輕不重地眄了一眼顧向晚。
顧向晚被他眼裡的什麼東西懾住,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就先一步張開了:“報告少校,我也去!”
江一言不置可否,沉著臉轉身便走。
……
晚上的訓練強度比白天小了很多,因為光線昏暗,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九點半,各個班都回了宿舍,十點熄燈之前,她們還有半個小時洗臉刷牙買生活用品的時間。
顧向晚和傅靖笙搬了個板凳到樓道里,李教官將一本冊子交給她們,叮囑道:“你們兩個小時一輪換,一個人在樓梯口坐著,一個人去守宿舍樓的正門,重點是看好每個宿舍的學生。所有人進出必須登記——時間、班級、姓名寫清楚,最後是學生本人簽字。”
顧向晚應下來,教官又在樓梯口站了半個小時,十點鐘熄燈才離開。
傅靖笙在她旁邊靠著牆站了一會兒,顧向晚填好一頁臺頭的值夜人資訊,餘光瞧見女孩閉著眼睛、眼底青倦的樣子,沒好氣道:“你傻不傻?沒事跟江一言逞什麼能啊?這是他的地盤,你跟他對著幹能有好結果嗎?”
傅靖笙睜開眼,沒反駁,只問:“誰先下樓?”
“我去吧。”顧向晚自告奮勇,“這裡還有椅子能歇一歇,你閤眼休息一下,十二點我上來找你。”
傅大小姐從不失眠,也沒有熬夜的壞習慣,一臉嫩白的面板都是靠良好作息調養出來的,十點鐘,擱在平時她都敷完面膜躺下就寢了。
傅靖笙也沒和她爭辯,她是真的有點累了。
坐在樓道口,抬眼就能看到窗外。
夏夜,有水聲,有蛙叫,有草木流螢,有月朗星稀。
她活到現在,都沒怎麼見過夜晚,卻有種直覺,城市裡的夜晚不是這樣安詳寧靜的。
靜得連心都是空的。
傅靖笙靠在牆上眯了個覺,差兩分鐘十二點的時候,顧向晚上來叫醒了她,“冊子給我,你下去吧。”
傅靖笙撐著額頭,清醒過來,被穿堂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她揉了揉鼻尖,道:“山裡還真冷。”
顧向晚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想起什麼,拽著她的外套不鬆手,“是挺冷的,把你外套給我穿吧傅美人,我怕冷。”
傅靖笙呆了呆,“哦”了一聲,扯下外套披在對方身上,自己穿著短袖便要下樓。
身後,顧向晚低低說了句話。
傅靖笙一愣,看向牆上的掛鐘。
心裡劃過酸澀到極點的複雜,她說:“謝謝。”
……
樓下的空氣比樓道里還要冰冷刺骨,傅靖笙簡直不能想象這是八月初的溫度,她開始有點後悔剛才把外套留給顧向晚了。
這貨可能是在整她。
剛打了個噴嚏,不妨,一道陰影從天而降,把她整個人罩了進去。
傅靖笙大驚失色,掙扎了兩下,猛地扯掉,大口大口的呼吸。
睡意瞬間退卻!
她抓著手裡的布料,骨節發白,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外套。
暖暖的,餘溫尚在。
“我讓顧向晚回去加件衣服,她倒直接把你送下來了?”耳畔,男人低沉冷清的嗓音響起,“傅大小姐是不是應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