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挺看不慣你現在這副窩囊樣的,借酒澆愁,打架洩憤,我以為那都是沒能耐的慫包才會做的事。”傅靖笙沒理他,自顧自地說著,每個字的發音都圓潤平穩,“但比起看不慣,我更心疼。”
江一言煩躁地想要動手去搶她的方向盤,腦子裡卻不知怎麼在想,這女人到底為什麼能一邊擺出傲慢冷淡的姿態一邊滿口對他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是該用這麼冷漠的態度表達的嗎?冷漠到他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喜歡他。
街邊的路燈將光芒打進車廂,由暗到明的一瞬間,男人的思維戛然而止。
他的身體驀地僵在那裡,胸口微微一震。
那一瞬間,江一言看到,傅靖笙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輪廓美好的臉頰淌了下來。
是誰說過,傅家大小姐盛氣凌人,囂張跋扈?
也是,也不是。
是,因為她連哭都無聲無息的傲慢,不肯低頭。
不是,因為她也會像尋常女孩那般,受傷落淚。
若非在這個鬧劇般的晚上他無意間看到了傅靖笙臉上的眼淚,江一言大概還需要很久才能相信,她也曾在青春年少的歲月深深傾心於他。
光芒轉瞬即逝,拐了個彎,車廂裡又重新暗下來。
江一言抬手捏著眉心,啞聲道:“強扭的瓜不甜。”
“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傅靖笙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你自己難道不是在強求嗎?”
“我和不悔……”
“到了。”傅靖笙踩了一腳剎車打斷他的話,“你和她有多般配,有多合適,有多可能在一起,不用說給我聽。你直接進去把她追回來,我自己就識相地滾了。”
她說:“我雖然喜歡你,喜歡到足以讓我明知道你心裡有別人還是忍不住喜歡你,但這份喜歡還沒讓我有打破底線的勇氣。只要她答應和你在一起,我傅靖笙絕對不再糾纏。”
不當小三,是她的底線。
黑暗中,傅靖笙沒側頭看他,男人也半晌沒說話。
她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下車追進機場的,也不記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車廂裡多久。
直到車窗被人敲了敲,傅靖笙回過頭來,看到站在車門外的商勵北。
“你怎麼來了?”傅靖笙開啟門,車廂裡的燈亮了起來。
商勵北看著她,語氣鮮少的嚴厲肅穆,“你胡來還有沒有個度?才多大就敢開車了?萬一出事怎麼辦?”
“不會。”傅靖笙淡淡一笑,不在意道,“我只是覺得讓一個喝多了的男人開車,出事的機率更大。”
商勵北注意到方向盤白色皮套上的血漬,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只見她手心間全是縱橫交錯的傷口。
他的表情更是不善了,目光明暗交錯,浮浮沉沉,“你……”
傅靖笙收回手,依舊不以為意,“剛才摔倒不小心按在玻璃碴上了。”
“傅靖笙!”
她大大咧咧地笑,“商勵北,你發脾氣的樣子醜死了啊。差不多就得了,今天晚上我心情很差,你別吼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商勵北已經明顯聽出了哭腔。
——你總不能指望我在被你冤枉還像個聖母一樣把你往別人的懷裡推的時候,連不想跟你說話這麼點微末的要求都不能得到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