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聽完一驚,朝傅言看去,只見男人英俊的臉廓突然繃緊,寡淡溫漠的氣質裡也摻雜進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
她認識傅三這麼多年,很少見這男人露出這種表情。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斯文地笑著置對手於死地,在他看來,大概生氣是無能的表現。
可是很明顯,他現在在生氣,因為他拿米藍毫無辦法。
段子矜小聲對身後的江先生道:“你這幾個兄弟最近感情都不順啊。”
江臨懶得管他們死活,手掌在她隆起的肚腹上摩挲一陣,道:“都是自己的做的孽,活該單身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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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覺得邵玉城會單身一輩子嗎?”段子矜問。
江臨不動聲色地眯了下眸,反問:“你覺得呢?”
“我倒是覺得千秋很好追呢。”段子矜聳肩,方才她已經從商伯暘那聽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記者不是邵玉城叫去的,是她誤會了,“他們之間不存在什麼跨不過去的生與死,哪個女人能拒絕自己傾心愛過的男人無微不至的討好呢?你看,我們之間發過那麼多,我還是拒絕不了你。”
江臨的重點卻在後半句上,扣著她腰肢的胳膊驀地緊了幾分,緊張道:“悠悠,我……”
段悠笑著轉頭用食指抵住他岑薄的唇,直視著他眼中深沉的墨色,“我明白,我說這些不是怪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同樣的,千秋也只是做了她的選擇,只要邵玉城真心實意地對她好,她不見得會拒絕一輩子。”
道理大家都懂。
難就難在邵玉城自己總是邁不出那一步。
“他自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資格擁有顧千秋,也從來不想逼迫她做任何事,倘若顧千秋說一句看到他很煩,你信不信,他能一輩子不出現。”
米藍聽到江臨這樣說,抬手捅了捅傅言,皮笑肉不笑道:“你怎麼不能和你兄弟學著點?學學人家是怎麼尊重女人的。”
傅言的臉色更黑了。
段子矜不理他們,忽而問:“你們說,他是不是走進了一個誤區裡啊?”
“什麼誤區?”
“他好像一直就不知道顧千秋要的是什麼吧。”段子矜憂心忡忡道,“二十年前他以為她要的是人權、尊重、平等,二十年後他以為她要的是從此陌路的自由。這個男人,他是有多不相信自己在顧千秋心裡的位置?他是不是沒想過,自己也可以成為一種選擇?”
“這就要問問我們聰慧優雅的顧二小姐,為什麼喜歡了一個男人二十年,還是連這點最基本的自信和安全感都沒能給過他了。”江臨說著,眼尾似不經意一掠,餘光正好從剛剛進門正站在客廳裡呆呆望著這邊的女人臉上掠過。
段子矜也才看到她,掙脫了江臨,迎了過去,“千秋。”
沒想到話題的主角突然出現,眾人多少有點尷尬,紛紛噤聲不語了。
但顧千秋明顯不是會讓人尷尬的人,她和善地笑問:“怎麼都在這裡賞花,也不叫我?”
“賞什麼花,花能有你好看嗎?”段子矜也笑。
她們說說笑笑,虞宋見這場苦情戲總算落了幕,趕緊安排傭人們把甜點、酒杯和小吃往寬闊花園裡擺。
日近晌午,賓客們也陸陸續續到了。
江臨作為主人,自然要去招待,他捨不得讓懷孕的江太太跟著一起勞累,所以便讓段子矜坐在女眷那桌,吃吃聊聊,怎麼自在怎麼來。
商伯暘把陸七七也留在了這桌,臨走前叮囑好幾遍不能給她喝酒,聽得段子矜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好不容易把那尊瘟神送走,她趕緊湊到顧千秋身邊八卦起來,“千秋,邵玉城剛才又纏著你了?”
顧千秋看了一圈桌子上假裝吃飯其實都豎著耳朵等著吃瓜的女人們,笑容不變,“江太太,如果我沒記錯,好像是你們把我一個人丟在那的吧?”
段子矜一噎,打起了哈哈,“這個……”
陸七七翹著二郎腿剝瓜子,瞟了眼隔壁那桌,哼笑道:“可不是嗎?江太太多善解人意啊,明明知道邵玉城見你就是狼見到肉,還把你一個人留在那。”
段子矜,“……”她和商伯暘這個小未婚妻的恩怨是沒完了嗎?
顧千秋也沒想到她和段子矜開句玩笑都能惹來這位小祖宗見縫插針的奚落,疑惑地看了眼段子矜和米藍,二人皆是無奈搖頭。
“不過七七說的對。”段子矜不願意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遂附和道,“你看隔壁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