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眸光一寒,眯著眼睛,冷冷看向一旁還倒在地上的方穗穗,“你問她。”
方穗穗被他一眼看到膽寒。
緊接著,邵玉城那更讓她肝膽俱裂的目光隨之而來。
如果說秦昭的目光只是威懾,那邵玉城的目光,就是威脅——她從中感覺到了一股陰寒冷厲的、直逼生命的威脅。
而這一切,都還僅僅建立在邵玉城尚未開口的情況下。
他一出聲,方穗穗幾乎開始哆嗦了,“這裡好像有什麼是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找人查。”
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變化,方穗穗卻嚇得落了淚,“我……我沒有做什麼,我只是那天在學校碰見她……我聽、聽人家說你從操場把她帶走了,我以為你要送她回家,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我……我就……我就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語無倫次,邵玉城聽得極為心煩,冷道:“把你的眼淚收起來,不然我讓你後半輩子都哭著過,哭個痛快。”
方穗穗趕緊擦乾了眼淚,但依然還在抽噎。
秦昭在此時沉沉開了腔,“你是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還是想幹脆就毀了她這個人?方穗穗,你找人打她的臉,她用手護著,你就拿腳把她的胳膊踩到脫臼。那天如果不是我剛好去了你們學校撞見這一幕,你是不是要卸了她這條手臂才算完?”
一番話,說得所有人愕然不已。
邵玉城聽了,目光陡然深冷下去。
他盯著方穗穗蒼白的臉,眸中暗色席捲,危機四伏,“他說的都是真的?”
方穗穗一直搖頭搖頭,在他逼仄銳利的注視下,終於抵擋不住,被破了心防,灰敗遲緩地點了頭。
邵玉城心脈一震。
他真的是,已經,很久沒有動過這麼大的火了。
一寸寸握緊拳頭,剛要有所反應,就聽到身後一聲呻吟。
那聲音,猝不及防把他的思緒拉回剛才在後臺的場景中——
那時他握著顧千秋的手,她臉色極其隱忍,他卻譏諷她:“我手裡沒用多大力氣,顧二小姐至於擺出一臉我把你的手腕捏斷了的表情嗎?”
終於回憶起來,那時被他錯過的,是她眼裡驚惶之外的……失落。
他不傻,又那麼瞭解她,她的不對勁,他早便看出來。
可是邵玉城沒有過問。
為什麼。
他在心裡狠狠給了自己一拳,為什麼你不問。
他緩緩轉過身,甚至感覺到自己僵硬的關節和骨頭髮出摩擦的聲響,他看著秦昭懷裡閉著眼輕呼痛的女孩,突然憤恨,“顧千秋,你沒長嘴嗎,出了這種事你不會告訴我嗎?!”
顧千秋總算睜開眼睛,她現在疼得只能吸氣,方才那個籃球大力砸過來,她不確定自己的胳膊是不是斷了。
她想,自己現在肯定狼狽又難看。
但是邵玉城的臉色好像比自己更難看,她這麼想著,又不禁笑出來。
到底,是誰比誰體面多少。
邵玉城看到她臉上那宛如曇花一現,轉瞬就要凋零的笑容,心臟被誰的手狠狠一攥,心頭血一滴滴被擠了出來,疼得他手腳麻木。
他用盡全身力氣壓著言語中的顫抖,低聲道:“你在笑什麼?”
“笑自己傻。”顧千秋邊說邊笑,笑容綻放在她嘴角、眉梢。
邵玉城忍不住遍想過去緊緊按住她,讓她別再笑了。
他害怕她此時此刻的笑容。
她說的話更無異於是在一鞭子一鞭子反覆鞭笞他心上的同一個地方。
疼,然後更疼。
邵玉城還是僵硬的,問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