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服務生們站成兩列,彬彬有禮地鞠躬致意。
段悠受不了這架勢,很是拘謹,唐季遲卻習以為常,眼底含笑地瞧著她侷促的模樣,調侃道:“怕了?”
段悠訥訥道:“他們……”
“都是來迎接你的。”他自是一笑,拉著她往裡走。
偌大的明月坊裡靜悄悄的。
段悠不敢細想,他是怎麼在開車過來這十幾分鐘的時間裡,把整個明月坊清空的。
要知道,出入這裡的,大部分都是達官顯貴,不是用錢就能搞定的。
段悠被這裡面此起彼伏整齊劃一的問候聲震得腦殼疼,餘光裡唐季遲泰然自若走過人群簇擁的小徑,雙肩寬闊、脊背挺直,骨子裡彷彿深鐫著一股尋常人無法比擬的高高在上的氣場,那是歷經滄桑百年、積攢傳承,直接從血脈中流淌出來的矜貴。
“在想什麼?”男人沉靜的嗓音落在她耳畔髮梢。
段悠細眉顰起,環視四周,反問:“你們有錢人都很喜歡這樣擺譜嗎?”
這話,乍一聽不是很友好,偏生她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鄙夷和痛斥,好像只是因為好奇所以有此一問。
她問完,又補充了句:“這樣不累嗎?”
唐季遲聞言,身形卻驀地一震,幅度極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段悠就沒看清,她只聽到他用深沉莫測的口吻回答:“我們從小就已經習慣了這些,顯赫的身世不是拿來震懾自己、自我陶醉的,如果不擺出來給人看,那就沒有了意義。只有這樣才能讓別人不敢進犯,不敢冒昧,只有這樣,才能維繫所謂的尊嚴和高貴。”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段悠笑著回望他,宛如一瞬天光破了陰霾的雲層,直直照進他渾濁烏黑的眼底,“不累嗎?”
唐季遲的瞳孔緩緩放大,而後緊緊一縮。
這個問題——從沒有人問過他。
他隨後低下頭,似乎真的在仔細斟酌這個問題。
當段悠以為他不會回答,一腳邁進包廂時,他略帶沙啞的話音卻自她身後響起:“累不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時候,不能哭也不能笑,就連課餘休息時候該玩什麼都要按照計劃表上寫的進行,今天是足球,明天是棒球,後天是馬術……那時候確實覺得煩透了。”
段悠聽著,心尖沒由來的一疼。
不是為他,而是因為,她忽然想起了江臨。
他,也屬於這類人。
不知他們每天活得到底是有多累。
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是計算好的弧度,完美到不可挑剔,像一群機器人。
這樣的江臨,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不會疲倦,會不會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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