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愕然。
餘光裡,是周圍人或鄙夷或諷刺的目光。
他們大概都在想,這個其貌不揚的醜丫頭,怎麼敢跑去主動親吻那個俊朗如斯、驚為天人的男人。
江臨眼裡罕見地透出些許嘲弄和玩味,像一把利刃扎透了段悠的心,“真可惜,現在我對著你這張臉都硬不起來了。”
他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掌在她背上撫摸。
動作很輕柔,手掌也乾燥溫熱,段悠卻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冷得快要結冰。
她動情了。
他沒有。
段悠此刻離他那麼近,貼他那麼緊,自然能感覺到江臨不是在撒謊。
他吻著她的時候……確實沒有硬起來。
從前他在備課的時候,她賴在他書房裡不肯走,他便總是會沉聲對她說,悠悠,別這樣盯著我看。
她開始不懂,後來被他惡狠狠地“懲罰”過後,才曉得,那時的她,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渾身僵硬、血脈僨張。
這個認知讓段悠愣在他懷裡。
猝不及防的,江臨捏著她下巴的手上落了一滴冰涼的液體。
他一怔,段悠亦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推開了他,從他懷裡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擦著眼角的淚水。
不知怎麼,越擦眼淚卻越多,越擦視線卻越模糊。
才吃完藥讓自己的身體恢復,那股強壓下去的不適這時候又冒了出來,也許是她剛才站起來的動作太急了。
段悠捂著心口轉過身去,沒把自己疼到五官糾結在一起的臉展示給他看。
江臨已經足夠厭惡她了,她不能給他留下更醜更壞的印象了。
一旁的行人紛紛駐足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出聲嘲諷道:“什麼世道都有癩蛤蟆不自量力想吃天鵝肉,你看她那張臉,主動湊上來我都不會要。”
“就是,人家好歹也是個大帥哥,雖然坐了輪椅,但也用不著這麼將就自己吧。”
“哎喲……你看她,開始裝可憐了。這就叫東施效顰吧?哈哈……”
笑聲一連串地從四面八方湧來,身後的男人卻什麼都沒說。
她能感覺到各式各樣的不友善的視線,卻有兩道冷漠的、無波無瀾的,一樣落在她背上,讓段悠渾身的血液都跟著降溫。
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她如此痛恨自己,痛恨這個世界,也痛恨那個給了她無上寵愛和榮光,卻又這樣讓她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的男人。
護士眉頭一皺,還是上前問道:“你沒事吧?”她看上去很不好,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好像隨時都要倒下,“我送你回病房。”
說完,她還瞪了眼四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住院的這些老老少少大多清閒,尤其是女人,最喜歡的便是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