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曉忽然想起段悠為了得知江教授的行蹤而繃緊身體自我傷害的行為,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也對,以悠悠對江教授的感情,嬌嬌說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可是……林小曉轉念一想,又覺得相較於對江教授的關切,悠悠對自己“毀容”的態度反倒看起來太平靜了,平靜得不像話,讓她們想安慰都無從開口。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給任何人安慰她的機會。
稍微放下的心猛地沉到了更深的地方,她抬手放在胸前,撫平那種莫名其妙的顫慄和不安,問道:“教授現在怎麼樣了?”
陳天嬌搖頭,“不知道。”
確實,她們誰都不知道。
因為江教授自從住進醫院後沒多久,病房就整個被封了起來,別說她們想去探望了,現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她們從旁打聽過那是誰的人,學校領導也只是意味深長的表示,那是她們惹不起的人,讓她們少攙和為妙。
林小曉滿臉愁容地喃喃道:“悠悠要是再問起來,我們可怎麼說呀……”
出乎她意料的是,從那天開始,段悠就什麼都沒再問了。
將近一個月過去了,她從重症監護室被轉移到普通病房,身上的創面也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恢復,不用繼續纏著紗布也不必擔心感染了。
然而摘除了紗布,面板上大片大片燒傷的痕跡就這麼清晰地暴露在她的眼底,林小曉看著都覺得膽戰心驚,根本不敢想悠悠究竟是何種心情。
這一個月來,除了林小曉和陳天嬌輪流來看她以外,段悠的病房冷清得不像話。後來林小曉問了陳天嬌,才知道悠悠燒傷住院的事,她沒和家裡任何人說過。因為爸爸媽媽遠在美國,姑姑和爺爺一家更不會關心她的死活。
可她私底下卻覺得,悠悠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畢竟,她連紀老師、唐季遲和學校領導的探望都拒之門外了。
時間就這麼到了十月底的某一天,病房裡終於迎來了一位她拒絕不了的客人。
是個身材高大挺拔男人,充滿力量感的肌肉被修長規整的制服包裹著,冷淡中又透著不聲不響的囂張,就連走路時,腳下都好似帶著一股勁風。
他一進來就自我介紹道:“我姓陸,關於宿舍起火的事,有些細節還需要你的證詞來完善。”
段悠點點頭,“陸警官好。”
陸君昊敏銳地發現,他進門以後,段悠連與他對視都沒有過,臉一直有意無意地朝向與他相反的方向。
他心裡清楚,羽毛光鮮亮麗的人在經歷過這樣的創傷後,大多會比普通人更自卑,於是也沒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徑自找了個地方坐下。
不過,陸警官……誰說負責她的案子就非得是個警察了?
陸君昊淡淡一哂,只道:“我不是警察。”
段悠依舊不看他,“陸先生好。”
陸君昊的聲音從她身後很近的地方傳來,想是坐在了嬌嬌平時陪床坐的椅子上。
他和她隨便聊了幾句,簡單詢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段悠回答得有些累了,道:“陸先生有什麼話直說吧,這種盤問前調節氣氛的開場白稍微省一省,我們都能節約一些時間。”
男人濃黑修長的雙眉挑起了三分冷蔑的弧度。
無論是在部隊還是在警局,還沒人敢和他這麼說話。
這個叫段悠的女孩真是傲慢得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