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晚上,他總算放過了精疲力盡的段悠,給她衝了個澡,將她抱回床上,細緻地為她擦拭著頭髮。
段悠眯著眼睛,像只吃飽了正準備入睡的小動物,忽聽江臨說:“過兩天我要去一趟祁門。”
段悠對他動不動的出門已經習慣了,“喔”了一聲,沒繼續問。
這次他卻沉默了下,主動交代了,“去給我母親掃墓。”
彷彿靈臺被一道閃電重重劈過,段悠猛地睜開眼,坐直了身體。
她就這麼看著他,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千萬句話堵在嗓子裡,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掃、掃墓……
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驀地被這兩個字串連起來。
他曾說過祁紅是他母親喜歡的茶,也曾說過,她沒機會見到他母親。
那時段悠還矯情兮兮地難過了幾秒,現在想來……
她能看到他晦暗的眼底有一片著極深極深的嚴寒,風雪蕭瑟,令她寸步難行。
段悠握住了他的手,沉默良久,問:“你媽媽……去世很久了嗎?”
江臨低頭望著她白皙纖細的手指,喉結一滾,口吻平淡至極,“不久,一年整。”
一年,是個在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都走不出來。
更何況江臨這種什麼都憋在心裡不肯洩露分毫的性格,有些傷疤見不到光,只會在心裡默默潰爛,越久越疼。
段悠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於是跪坐在床上,也不顧自己烏黑的溼漉漉的頭髮,一點點蹭到他面前,“我請個假,和你一起去。”
男人沒看她,高大挺拔的身體裡溢位的絕望而沉寂氣息,卻似一種不必言明的拒絕。
段悠能感覺到他已經在努力接納自己了,也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心急,試探著問:“不方便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卻用大掌蓋住了她的眼簾,親了親她的腮幫,“睡吧。”
……
第二天,江臨果然從外面帶回來一隻黑色的皮箱,裡面有許多寒衣、紙錢和經文。
段悠有些奇怪,他要去多偏遠的地方掃墓啊,那邊沒有這些東西賣嗎?
但她到底還是沒敢問,就乖乖幫他收拾起了行李箱。
江臨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不知怎麼就覺得心口那他曾以為永遠也填不滿的空缺正在一點點縮小。
他的臉色略微柔和了些,忽聽段悠問:“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嗎?”
男人的黑眸靜靜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安之若素地提醒:“你下週專業課有考試。”
“過後補考也一樣,不就是比別人少一次機會嗎?”段悠小聲嘟囔,不滿道,“再說專業課的分數都是你評的,我這麼優秀,你要是敢讓我掛科,我就……”
她的話沒說完,身子陡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