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藍表示很嫌棄,“她都是孩子的媽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居然上這種小女生才會上的當?”
穆念慈笑而不語,過了很久才望著窗外的景色,悠悠說了句:“她最初愛上江臨的時候,不也就是個小女生?”
如果說有那麼一個時刻能喚醒她對愛情的感覺,那一定不是分離時撕心裂肺的時刻,而是最開始動情的時刻——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為了對方的一言一行而絞盡腦汁,總像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初入情網那樣的單純。
雅間裡,段子矜沉默地被他抱著,心裡對他厚重的反感卻在這一個星期中如同抽絲剝繭般被層層剝落,只剩下最後一層堅硬的殼,她甚至能感覺到在那層外殼下有一顆鮮紅跳動的心正亟待衝破桎梏,然而她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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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錯了。”男人用額頭抵著她白皙的額頭,也不辯解,只是低聲道歉,“是我錯了,以後不這樣,嗯?”
這時候的段子矜就像個知慕少艾的高傲女孩,和別人鬧了脾氣,對方主動道歉後,她卻梗著脖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撇了下嘴,眼神閃向另一邊,靜靜開口:“紅棗被接走了……”
本想引開話題,卻發現這個話題更為沉重,以至於“接走了”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她的聲音沙啞得帶了點不自然的顫抖。
男人顯然沒有她這麼感性,見她眼眶泛紅,想是又想起昨天孟清平從她懷裡把紅棗抱走的感覺,他口吻低沉地應:“我知道。”
聽說那一大一小哭得天昏地暗的。
男人的臂膀寬闊有力,胸膛那些硬朗又結實的肌肉讓他看上去充滿力量,儘管被一層薄薄的襯衫衣料蓋著,卻還是能讓懷裡的女人感覺到從肌肉輪廓裡破壁而出的安全感。
段子矜埋在他胸前,眼前好像還是紅棗大哭著不肯離開的樣子,哪裡還有什麼心情生氣,只覺得心累。
而他的懷抱瀰漫著乾燥的菸草香,這一瞬間像極了一年多來她因為睡不著覺而揹著阿青偷偷去看醫生時,醫生給她推薦的檀木香,能使人安神靜心。
這一年多,遠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雲淡風輕。
她甚至想過,或許是因為第一年昏迷不醒、睡得太久,所以第二年才會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菱唇抿成一條線,她就這樣安靜地感受著很多東西在心裡衝撞著,漸漸不堪負荷,疲憊地想死。
過了很久段子矜才輕笑:“你又知道,是啊,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連我洗澡的時候你都要派人盯著才安心?”
男人動了動嘴唇,不知該如何解釋,又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懷裡的女人卻忽然抓住了他的襯衫,她纖細的手指把他熨帖得一絲不苟的襯衫揉出了極其難看的褶皺,男人皺著眉卻沒阻止,只聽她音色比剛才還要沙啞地問:“你都知道為什麼不來見我?”
她倔強地扁著嘴,好像是為了讓自己不哭出來,紅彤彤的眼眶卻讓男人的心頓時揪緊,他的身體僵硬得很,嗓音亦是繃緊,“沒做到你的要求,怕你見了我不高興。”
他說的是她那句——那你別來見我了,反正我走到哪都在你眼皮底下,你也不用擔心我突然消失,什麼時候做到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段子矜鬆開手,用力推開他,“那你現在過來幹什麼?又不怕我不高興了?”
江臨握住她的手臂,承受著她突如其來的脾氣,低低道:“我不來,你就跟別人走了。”
說起這件事,他的黑眸裡忽然揚起陰霾,卻被竭力壓了下去,顯出一點生硬的冷。
段子矜與他對視了好半天,終於問出了這段日子以來心裡的疑惑,“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會走?”
男人握著她的手一僵,眸光明暗交錯了一陣,就這麼看著她的眼睛,那沉重的眼神好像要透過她的雙眼直直墜進她心裡。
良久,他自嘲地笑,“因為你對我已經不會心動了。”
他的話讓段子矜驀地一怔,心臟劇烈收縮了一下。
男人兀自說了下去,嗓音微啞,微涼,“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因為我是你最好的選擇。如果有和我條件一樣、甚至比我優秀的人,你隨時也可以改變主意,答應和他離開。但是我承諾過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無論你愛不愛我,我都不會在意,不能在意。”
“當初傷害你的是我,現在打動不了你,也是我無能。我不能以此責怪你。”更何況,她有多努力、多配合,他都看在眼裡。
段子矜看著他那雙黑得空洞的眸子,心裡脹得發疼,很多話就卡在喉嚨裡,怎麼都吐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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