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握著手裡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江臨桌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一開口,又亂了,眼淚也隨之被勾了出來。
她旁若無人地、近乎貪婪地看著男人的背影,卻一點都不敢造次,壓抑又悲傷,悲傷又絕望,“教授,我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行不行?我不想去張教授他們班,我想跟著你。我以後不亂髮脾氣,再也不和人打賭了,我也不喜歡魏修遠,這封情書不是我寫的。我知道錯了,我求你,你怎麼罰我都行,我出去跑圈,我出去跑圈好不好?別不要我……”
紀可嵐詫異地望著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
段悠這話裡的意思是,江臨要把她送到張教授的班裡?
江臨沒開口,一點回應都沒給,只是漠然聽著身後一向傲慢的段悠哭得像個孩子,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委屈,震著他的耳膜,可他最終也只是沉默。
眼看著段悠馬上就要崩潰似的,紀可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順手把自己從圖書館帶回來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三步並作兩步把段悠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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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走之前最後一眼仍舊在看窗邊佇立的男人,他像一座玉石打造的雕像,矜貴,價值不菲,卻也通體寒涼,自始至終連理都沒再理她一句,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就無法被撼動。
她也是病急亂投醫,哪裡還顧得上思考,抱著紀可嵐就哭,“紀老師,你和江教授關係好,你幫我求求他,你幫我跟他說我錯了……”
紀可嵐無奈嘆息,從兜裡掏出紙巾擦著她的臉,“我會勸他的,你也彆著急。”
勸了也得有用才好。雖然共事的時間不長,但是誰不知道江臨那說一不二的脾氣,連趙老選好的學生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地換掉,更何況這種事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上任以來做事向來中規中矩,有分寸也知進退,每次做出那些令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決定——
好像都和同一個人有關。
思及至此,紀可嵐又是一陣沉默。
她想了想,在段悠的抽噎聲中問:“你和他是因為論壇上的帖子吵架嗎?”
紀可嵐還是藏了個心眼,用的是“吵架”二字。這兩個字聽上去就很親暱,因為只有朋友之間,親人之間,愛人之間,才談得上是“吵架”。
老師和學生之間,多半是老師訓斥,學生頂撞。
而段悠此刻腦子裡一半都被江臨要送走她的噩耗佔著,另一半在這種傷心欲絕的時候也調動不起來,沒聽出紀可嵐問話時那別有深意的措辭,又或者說——她自己也預設了這就是“吵架”。
於是,她點頭,“一開始是。”
紀可嵐陪她一同坐在長椅上吹著深秋的風,柔聲道:“段悠,你要知道,江教授是你的老師。他無論再怎麼嚴厲,心裡也肯定是為你好的。你不要總是跟他擰著幹。”
段悠擦著眼淚,語氣也不知道是破罐破摔還是自暴自棄,“為我好?”她自嘲的笑,“他已經不想管我了。”
“誰說的?”紀可嵐道,“你不知道,今天江教授看到那篇帖子的時候表情有多可怕。”
什麼?段悠一時間有點沒理解她的意思。什麼叫看到那篇帖子的時候表情有多可怕?帖子不是江臨發的?
“後來他自己找了也不知道是哪裡的朋友,查ip,查手機號,查電腦閘道器,花了一中午的時間把發帖的人找了出來,然後從她手裡要到了這封信,並且要求那個同學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為你澄清,否則他就當掉她這個學期的物理成績。”紀可嵐說著,眼前彷彿還是男人說這話時陰沉的臉色和冷厲的嗓音。
頓了頓,她又道:“你說,這是一個老師該說得出來的話嗎?”
為學生伸張正義,查清事實真相還算是老師職責範圍之內的事。
但他這言語間明明白白全是袒護,而且他為了查明真相連午飯都沒吃。
這中間的曲折蜿蜒,這曲折蜿蜒背後所代表的含義,唯有他自己明白。
段悠卻再也聽不進去一個字,耳畔來來回回都是他那句——你說我認定了這封信是你寫的所以沒有向你求證,那麼段悠,出這件事的時候,你又可曾信過我?
無論是把他當作可敬的師長,還是當作她喜歡的男人,她又可曾信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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