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咬著筷子,這是她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理論知識需要實踐啊……那不如我先幫你試試?”
雖然陳天嬌和林小曉隱約覺得她所謂的“試試”肯定和新來的教授脫不開關係,不過她們顯然沒想到,第二天那位傳說中的教授就已經上崗代課了。
讓她們更沒想到的是,比她們早出來將近十五分鐘的段悠,居然在一節課過去將近一半的時候還沒到教室。
林小曉望著講臺上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禁心有慼慼。
就在半個多小時前,在場各位還在為這位教授的盛世美顏而讚歎不已的時候,他將點名冊扔在講臺上,語調冷淡地開腔:“我姓江,以後代你們的主修課。在我的課上需要記住三點,第一,遲到早退算違紀。第二,上課睡覺算違紀。第三,不帶工具書,也算違紀。違紀一次去操場跑十圈,三次不準參加期末考試,學分記零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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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一片譁然。
此刻,樓道里響起倉促的腳步聲,張豔瞥了那邊一眼,窗戶外是女孩匆匆拎著包跑來的身影,馬尾辮在空中飛揚,說不出的青春明媚。
她低下頭,笑得有些涼。這江教授不是不好相處的人,段悠也真是可憐,第一天就撞在了槍口上……
段悠在門外平息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才叩開了教室大門。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臉上,包括講臺上那個陌生的男人。
也許是剛才跑得太急,段悠在心率失衡時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跳竟然漏掉一拍。
他穿著白大褂,身材筆挺,側顏清雋俊朗,側過頭來的時候,整張俊美無儔的臉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了她眼底。
他手裡還握著粉筆,筆尖停留在黑板上,段悠見過很多老師拿著粉筆寫板書的樣子,卻沒見過像他一樣能把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做出如此矜貴優雅的派頭來。
一瞬間,段悠什麼話都卡在嗓子裡了。
男人淡淡地看著她,嘴角一沉,嗓音低沉得沒有溫度,“你遲到了。”
他的目光是一種明鏡臺般不惹塵埃的澹靜和從容,宛如一望無際又深沉遼闊的大海,其勢安然,卻足以容納百川。
不過此時此刻,落在她臉上,莫名就沉甸甸的讓她有點不敢對視。
段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緩了緩道:“抱歉,教授,今天情況比較特殊,我保證下次……”
“去操場跑十圈。”男人沒給她任何解釋的餘地,又繼續準備講課。
班裡同學幸災樂禍的目光讓段悠臉上像火燒一樣難受。
從小到大,她都是老師捧在手裡的寶貝。別說是遲到,就連她偶爾不交作業、或者因事曠課,老師都能看在她成績好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曾受過這樣的懲罰?
段悠握著書包袋,倔強地對上他的眼睛,“教授,我們以前沒有這種規矩。”
“我知道。”男人波瀾不興的目光再次投了過來,“這是今天剛立的。”
“不知者不無罪,用今天剛立的規矩來罰一個對此聞所未聞的學生,這公平嗎?”
男人剛要收回的視線就這麼定在了她臉上,半晌,唇邊浮起涼薄的笑,“你身為學生,不準遲到四個字難道不該是你謹記在心的原則?還需要每個老師都跟你強調一遍?”
段悠被他說得一怔,陳天嬌最先聽不下去了,起身道:“教授,段悠一直是我們系成績數一數二的學生,她不會無緣無故遲到,今天肯定是有理由的,能不能……”
話沒說完,男人便面不改色地打斷了她,低醇的嗓音很是好聽,說的話卻字字藏鋒,“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今天剛立下的規矩就在這裡打破,豈不是以後每個人都可以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搪塞我?”
說完,他直視著門口的人,“成績好不是特權,出去跑圈。”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陳天嬌柳眉一豎,順手將手中的圓珠筆摔在了桌面上,“江教授,確實是段悠遲到在先,可是你體罰學生難道就沒錯了?”
男人俊漠的眉峰動也不動一下,倒是一雙沉黑如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從容不迫道:“據我所知,學校每天晨練三圈,體育課熱身五圈,下課前也要跑上五圈。一個身體健康的學生每天可以接受的運動量是教育局明文規定的。我讓她跑十圈如果算是體罰,你不如直接到教導處去反映一下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淡,淡到聽不出什麼起伏波瀾,卻莫名像座巍峨高山,壓在眾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