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無形的拉鋸戰,最終以男人最先開口而告終:“他告訴你了?”
段子矜笑了,“如果他不告訴我,你也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吧?”
江臨聞言一震。
她繼續溫聲軟語道:“我明白,你需要時間來處理這些事情。可是江臨,我所看到的,總是和你的承諾相反。在我一心一意傻盼著你們退婚,你帶我離開這裡的時候,送到我面前的結果是什麼呢?”
江臨的聲音低了好幾度,磁性中透著難以迴避的沙啞,“悠悠!”
一聲喚,像是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帶出來的,段子矜安靜地停下來等著他說,可他薄而色淺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半天卻一句話也沒擠出來。
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卻無從解釋。
“既然你沒話可說,那我繼續說吧。”段子矜體貼地接過話來,語氣淡然,甚至隱約有些摸不透的笑意,“在我盼著你帶我離開的時候,另一個男人闖進了我們的房間,差點剝光了我的衣服,他還告訴我說,你和nancy的婚訊已經盡人皆知了。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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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描述整件事情的時候,口吻都平靜得不正常,可這平淡無奇的口吻卻像尖利的刀鋒,一刀一刀劃開了江臨的心。
段子矜睨了眼男人緊皺成峰的眉,伸手想去展平它,手腕卻被男人握住,她的兩隻手都被他擒住,姿勢怪異得很。
她垂眸看了片刻,也沒太在意,“威廉說,nancy讓他傷心了,你讓我傷心了,我和他在一起,我和他發生關係,是最能叫你傷心後悔的事。”
男人怔了怔,漆黑的眸光寸寸泛冷,眼底的陰霾重得無法揮散。
威廉,決不輕饒!
段子矜看到他的表情,不禁失笑,想不到溫文爾雅的江教授有朝一日也會露出這種要吃了誰似的表情。
奈何,她的笑容凝滯在嘴角,怎麼也帶不動那顆空洞的心。
沉默了須臾,她接著說:“後來想想,我覺得威廉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江臨。針紮在誰身上,誰才知道疼。有那麼一瞬間我恨你為什麼把我推到這個境地,恨你為什麼和你的未婚妻摟摟抱抱,我卻要因為你們的親密舉止而承擔其他男人的凌辱。”
在聽到“恨”那個字眼的時候,男人深邃的眼裡似乎驟然颳起了颶風,陰霾被全部吹散,露出了深不見底的懸崖和深谷。
濃烈的恐懼從他心底生出來,他不禁伸手重重地把她按在懷裡,以往她都會反抗,這一次她卻溫順得不可思議。
“悠悠!對不起,是我……”
“不是你。”段子矜打斷他,“是我給他開的門,是我缺少防人之心和自保的能力,要真的算下來,我也不是全然無辜的。”
江臨的心彷彿被一隻手攥緊,全身的血液都要撐破血管,被擠出來了。
她明明就在他懷裡,可他卻覺得那麼那麼遙遠,遠到此時此刻,最會察言觀色,算度謀略的江臨,竟然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段子矜在他懷裡嘆了口氣,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你說姚貝兒為了你差點被人玷汙,是嗎?”
江臨望著她,唇角緊抿著,半晌,“嗯”了一聲。
段子矜又是意味不明的哂笑,“她因為你差點被人玷汙,由此得到了你四年如一日的寵愛,那我呢,是不是和她待遇一樣?”
江臨眉目生寒,無名火從心裡被激起,“你和她不同!”他狠狠地壓住了她的唇,幾番碾壓後,喘著氣,嗓音粗礪道,“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
“嗯,我知道。”段子矜現在半點都不想聽他說什麼情話,表什麼衷心,於是便截斷男人的話。
男人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你不信我?”
“我信不信也無妨,總之意外沒發生。”段子矜道,“你不用這麼擔心,就連為你去死,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這又算什麼呢?我只是想和你說說心裡話,昨天我恨過你,怨過你,也想過如果真的被他玷汙了,那我乾脆自殺算了。”
男人猛地抱緊她,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巨大的恐慌襲上心頭,讓他幾乎窒息,“悠悠,別胡說,千萬別有這種念頭!”
“是啊,後來我想了想……我死什麼呢?我死了最傷心的人是你啊。”段子矜抬頭看他,眼裡含著淡淡的水霧,目光極其溫柔,“我怎麼能用這種方式懲罰你?你是我最愛的人,我做不到……我得好好活著,我得活到你來救我,我得活到親眼看著他們的下場,那些害我的人,那些想拆散我們的人,他們才該去死。”
江臨心裡遽痛,除了低下頭不停地吻著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表達,“是,他們該死,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想,倘若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讓他做盡一切毫無理智可言的事情,便是他的眼前人。
段子矜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他重新握緊了她的手,他將她壓入懷裡,聲音低低的,“悠悠,無論如何,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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