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時說出那話的時候,他便知道瞞不住了。
她現在……一定已經猜到他那時騙了她。
段子矜闔了下眼簾,病怏怏的面容讓她削瘦的五官更惹人憐愛,江臨的心幾乎要被她沒表情也沒溫度的模樣碾碎了,“他是我叔叔。”
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叔叔。
段子矜笑著睜開眼睛,“那你還要殺他送給你的禮物?”
“那隻獅子傷了你。”說到這裡,男人的語氣驟然冰冷。
“那你是如何懲罰eopod家那對龍鳳胎的?”段子矜問完話,見男人久久不答,又淡聲道,“真正的肇事者逍遙法外,你卻對著自己的家的傭人胡亂開槍。14年的兄妹之情,就足以讓你是非不分了?”
江臨的眉峰蹙得更深,“悠悠,我只是賣她一個面子,如果你不高興……”
“我不高興你也不會拿她們怎麼樣,不是嗎?”
男人的沉默在無聲間印證了她的猜測。
段子矜彎了彎唇角,明明是綻開在虛弱無力的病顏上的笑容,卻偏冷豔得快要溢位來。
她並非一定要江臨對那兩個孩子怎麼樣。
只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許多事情一旦有了比較,就不是那麼容易心平氣和接受的了。
他可以放過那兩個孩子,但他怎麼能開槍把整個玫園造成一片血海,卻獨獨放過那兩個孩子?
那讓她覺得,他好像是因為她受傷而暴怒生氣,但這份怒火在nancy的一句話面前顯得分文不值。
nancy擋在弟弟妹妹身前,男人就緊張地放下了槍。
nancy不讓他傷害那頭獅子,男人又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她。
他退而求其次地用懲罰他家的下人的方式來發洩自己心裡的憤怒,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在不冒犯另一個女人的前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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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她床邊,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他的黑眸深邃如海,裡面蘊藏的、深不可測的情緒,讓人一不小心就能溺斃在其中。
“既然不能把真正的肇事者怎麼樣,你完全沒有必要拿無關緊要的人來發火。”段子矜道。
男人修短合度的長眉稍稍靠攏,一種想皺眉卻又沒皺眉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半晌,才聽他問:“你是在否定我為你做的事嗎?”
他的話裡似乎深鐫著幾分低啞和沉暗。
段子矜見過幾次,在雨夜的山洞裡,在他家的臥室裡。
一種壓抑著不悅的低落和討好。
她心裡不禁抽搐了一下,反手握住他,“江臨,我們就事論事,你覺得這件事你做的對嗎?那兩個孩子,我們暫時放在一邊不提,我只問你,為什麼當我讓你放過那些下人的時候你還是選擇了開槍?”
江臨紋絲不動的眸光忽然晃了晃。
他用力抿了下唇角,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
這並不是誠心誠意解決問題的態度。
段子矜心裡有點不舒服,“你出去吧,我想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