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舟窺見了她眼眸來不及收起的笑意,心裡愈發無奈,原來是裝出來的委屈。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還是沒辦法對著蘇秋月說出什麼令她失望的話,點了點頭,無奈中帶著深深的寵溺,“好。”
蘇秋月眉尾一挑,眼睛瞬即彎起,歪著頭看她,明知故問,“什麼好呀?”
在關於遲詩悅的事情上時黯淡的一雙眼睛此刻熠熠生輝,宋清舟捨不得光輝熄滅,於是又妥協退讓一步,“你睡左邊,我睡右邊。”
“好!”蘇秋月心滿意足了,張開手臂就要擁抱,哪料宋清舟後退一步,她抱了個空,這下是真委屈了,眼裡流露出不解。
宋清舟趕緊解釋,“我流了好多汗,身上不好聞,讓我先去洗個澡,好嗎?”
不是其實還對她心有忌憚,蘇秋月一掃不高興,重新張開懷抱,“怎麼會不好聞,你身上的味道都好聞。”
宋清舟還是不給她抱,上次被騙到後,她洗澡時嗅了一下脫下來的衣服的味道,簡直快把自己燻死。
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麼蘇秋月能夠忍受,難道她的嗅覺其實有問題?可平日裡她描述飯菜的香味時也不見怪異啊。
找了衣服進去洗澡,進浴室之前叮囑蘇秋月,“你就在房間裡,不管是睡覺也好還是幹嘛也好,總之在我出來之前不要出門,尤其是不要去隔壁見遲詩悅,知道了嗎?”
蘇秋月蹦回床上,抱著有宋清舟味道的枕頭,點了好幾下頭,乖巧應,“我知道了,我等你出來。”
“嗯,乖了。”宋清舟才放心進浴室。
蘇秋月抱著枕頭吸了好一會兒,起身去拿宋清舟隨手放在桌上的白色小方塊,展開紙張,緊著眉頭,從第一行逐字看下去。
嗯……還是看不懂。
蘇秋月放棄,捏著紙張走到床邊,把自己拋到床上,床發出一聲抗議,頓時浴室的水聲停了,門從裡面開啟一條縫,宋清舟語氣中難掩緊張,“蘇秋月,你人在嗎?什麼聲音?”
蘇秋月沒想到她那麼警惕,坐起來答,“我在呢,剛才在床上蹦了一下……”
宋清舟鬆了口氣,不是自己偷摸出去見遲詩悅就好,回到淋浴頭下面,繼續沖刷頭發上的泡沫。
蘇秋月聽見水聲正常響起,才輕輕地躺回床上,晃了晃手上薄薄的紙張,若有所思,捌……在被關著的時候,她很少有清醒的時間,就算醒了也大部分會強制自己盡快睡過去,睡過去了就不至於那樣疼,不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後面,末日爆發,她和那些研究員的接觸,他們總是會穿戴著完整的防護衣,厚重的面具,交流似乎是透過其他方式,就從沒在她面前對話過。
所以她其實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個‘捌’。
糾結了片刻,在某個節點忽然覺得其實無所謂。
是又如何呢,不是又如何呢,這二者之間能 有什麼區別嗎?沒有。
她不需要親人,只要宋清舟在身邊,只要能和宋清舟在一起,其他什麼都無所謂。
想通之後,蘇秋月也聽見滴答的水聲停止,連忙把手裡展開的紙條疊回去,明明有摺痕,明明宋清舟在她面前折過,可是薄薄的紙張在她手中就是變成了難以馴服的小獸。
疊這邊不對,疊那邊不對,最後變成了四不像。
開門聲傳入耳畔,蘇秋月趕緊把燙手的玩意丟回桌上,拉起被子,把頭埋進去。
宋清舟擦著頭發出來時,一眼看到了桌上豎著,像一個帆船的紙張,瞧了眼隆起的被窩,忍不住彎了彎眼睛,心口也填充了少許的酸澀,看吧,蘇秋月還是在乎的,也是,誰能不在乎呢,那可是自己的來處。
裝作沒發覺,徑直走去梳妝臺,吹頭發。
被窩裡心虛的蘇秋月冒出頭來,下床走過去拿過吹風機,在宋清舟疑惑詢問的目光下,輕笑說,“宋清舟,我幫你吹頭發好不好?”
以前一直都是她幫她吹,現在她也想幫宋清舟吹。
宋清舟莞爾,“你會用嗎?”
“當然。”蘇秋月揚了揚下巴,瞧不起誰呢,按了按吹風機的按鈕,展示給她看自己會用。
“誰教你的?”宋清舟靜靜地看完她的展示,然後問道。
蘇秋月眨了眨眼。
宋清舟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是我教你的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