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一轉,看望紀依依又道:“我想譚玉冰會這麼做,一定是為了你……他經過這一番努力,倘若到頭來你竟貿然出家了,絕斷塵念,那麼想必譚公子,將因此而傷心無比……”
紀依依情緒浮動起,說道:“玉面雙俠......這些事情我從不知曉,想必是爹爹他刻意封鎖,不讓任何人告訴我。”
溫純宇尷尬道:“是阿,師父他三令五申,誰都不準對你提起此事,我今日這樣做,可是大大違命了。”
紀依依感激涕零道:“大師兄,多謝你,真的多謝你!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一定不會讓爹爹知道,這訊息是誰告訴我的!”
溫純宇訕訕地笑了笑,說道:“知不知道都無妨,反正我既然決定告訴你,就是已經豁了出去……師妹,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我這個做大哥的,真心希望自己的妹子能過得好,希望你莫要放棄,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可能!”
紀依依眼角邊的淚水,已不自禁滑落,咽聲說道:“大師兄,謝謝你……真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哥哥……”
溫純宇心思複雜,暗暗想著:“唉,這世上,怎會有像我這麼蠢的人?本來我來找師妹,可不是要說這些的……”
我想我是,真的心疼師妹,真的把她當作家人一樣吧……所以不忍心,見她如此傷心,更不願意讓她斷送,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稍晚,金葉莊大殿中,紀寅生正對一群下屬訓示著規矩。
驀然間,紀依依竄身進來,站立在門邊,雖未出聲打斷父親,但那一對晶亮的目光,卻是明明白白盯視著前方。
紀寅生見到女兒突然闖入,知曉定有異事,將聲一頓,看視門處,問道:“依依,你進來做什麼?這兒沒關你的事。”
紀依依卓然無懼道:“我知道爹爹在討論的正經事,與我無關……但我有要緊事,想找爹爹。”
紀寅生斥道:“你想找人,就這麼直接闖進來麼?沒規沒矩!”當場沉著臉面,對眾將手一揮,令道:“你們都退下吧,我來教導教導這個,不知禮貌的女兒……”
眾下屬齊聲應是,隨即整齊劃一地退出殿廳,在場只剩下了紀氏父女,單獨相處在偌大的空間裡。
紀寅生的臉面,依舊嚴肅,問道:“什麼事情?非得急著現在說。”
紀依依道:“我急著要現在說,是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要違規出莊去,到時又惹得你大怒……”
紀寅生臉有慍色,說道:“哼,誰準你出莊了?你以為我金葉莊,沒人攔阻你麼?”
紀依依道:“我知道,你會命令所有下屬,都來攔阻我,但我這一回,一定會拼命抵抗,所以屆時的場面,絕對會鬧得不好看,為了避免這樣,我還是先告知你一聲。”
紀寅生大怒道:“什麼東西?你要出去做什麼?居然不惜抗命?”
紀依依毫不畏懼,直言說道:“我要去找譚玉冰。”
紀寅生氣惱道:“混賬東西,又說要去找他?最近一兩年來,你有比較安份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居然又說要去找他?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紀依依倔強道:“打就打吧!就算雙腿都斷了,等我養傷復原以後,也仍然拼著要去找他。”
紀寅生脹怒了臉,罵道:“你這不知羞恥的ㄚ頭!”
紀依依反駁道:“我哪裡不知羞恥了?從前你說,譚玉冰人品可議,所以不同意他與我往來,但這些年光陰變遷,譚玉冰早已改頭換面,他現在是個人人稱敬的大俠客了,難道也仍然不符合你的標準麼?比起你欲介紹我的那些富貴公子,難道譚玉冰他有任何不如之處?”
紀寅生又訝又惱道:“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
紀依依站直身子道:“不用誰告訴我!風聲傳久了,總是會入到我的耳裡……我某日無意間在角落邊聽到,莊裡有些人在談論這件事,但當我一現身出來時,所有人立即噤口不語了,我知道,一定是你下令他們不準說的!”
紀寅生昂然道:“那又如何?總之我不准你跟那小子來往,所以他的訊息總總,你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紀依依憤怨又難過道:“即使他已改頭換面,即使他不再是『逍遙公子』,即使他以俠義之名揚名立萬,您也......不許我跟他往來麼?”
紀寅生哼了一聲道:“不錯!他的出身太過複雜,總有令人擔憂的地方,不像爹爹要你認識的那些良門公子,家世清白又安份老實......你若執意要去找譚玉冰,我亦堅持要阻止你,那些師兄弟若然擋不下你,我便親自出手來攔制你,除非你要忤逆犯父,否則別想出我這『金葉莊』一步!”
紀依依氣得哭了,目眶含淚道:“好,您若反對譚玉冰到底,我無法違抗你,但也請您,別再介紹其他公子給我,我沒興趣,一點點意願也沒有!我寧可終身不嫁,也不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紀寅生又訓道:“你這ㄚ頭,怎地如此頑固?為了一個野男人死心蹋地,竟甘願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紀依依拭去眼淚,目光直注道:“我的頑固,是遺傳自您!我的死心眼,更是與您相似!您不也是,對我已經過世的孃親,用情深遠,至死不渝?”“你......”紀寅生竟一時語塞。
紀依依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您把心思放在家業上,放在教育後輩上,卻從未想過再娶的事,我知道您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沒有意願,你曾說過,娘在您心目中,永遠都是最好最美的人,這世上再沒有其他人比得上......”
言及於此,聲音柔軟起來,續道:“娘離開人世,已超過十年了,您卻依然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爹爹,您對孃的用情至深,一直讓我心底敬重非常,而這份敬重與愛戴,也是我過去十數年間,不論遭受您任何嚴苛管訓,都不願違逆您心意的原因;因為我知道,您既愛妻如此,定也愛女非常,不論你如何打罵女兒,都是為了女兒好......”紀寅生的神色複雜起來,卻已不全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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