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避開王彌葦的眼神,往旁邊看了一下,說道:“是的吧。”
王彌葦道:“你難道不是在想那些上了春晚都沒有走紅的人,其實是他們的水平差而已。而你何向東天縱奇才,相聲說的這麼好,你現在沒有名氣只是因為沒有機會,只要給你足夠機會你早就一飛沖天了,要是能讓你登上春晚,你更會了不得了。對吧?”
何向東豁然抬頭,王彌葦說的這些他在心裡都沒有想過,但是在他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甚至也不為他自己察覺的地方可能就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何向東現在明明很想否認王彌葦的話,可是他卻並沒有這個底氣。
末了,他也只能在心裡暗自驚歎:“好厲害的老頭!”
王彌葦看看何向東的樣子,心裡知道這是被自己說中了,他笑著搖搖頭,看了看這個狹小的後臺,說道:“永遠不要指望一夜而紅,也不要去憧憬一個什麼狗屁晚會。”
何向東心裡微汗,全中國所有藝人都向往的舞臺居然被王彌葦說成是狗屁,這老爺子真是夠彪悍的。
王彌葦繼續說著,聲音也愈發地擲地有聲:“我並不是反對你上春晚,但是我希望你記住作藝才是一個藝人的本分,你的本分在這裡,不在央視。”
何向東默了默,琢磨了一下老爺子的話,越想這句話說的越是有理,他深深點點頭,對老爺子真心實意說道:“受教了,老爺子。”
王彌葦道:“我來你這個園子也來了好多次了。”
何向東微笑著問道:“老爺子您覺著怎麼樣?”
王彌葦毫不留情道:“一個破草臺班子而已。”
“您還真耿直。”何向東微微有些尷尬。
王彌葦鼻頭髮出一聲冷笑,對何向東道:“小子誒,別嫌草臺班子不好聽,在我看來你這破草臺班子比那些國家的正規軍強多了。”
何向東露出笑意,沒想到老爺子對向文社評價這麼高。
王彌葦似乎是對國家院團很不屑:“玩藝兒分很多種,說學逗唱吹拉彈打都有,有多少種玩藝兒就有多少種藝人,有的藝術只能給皇家聽,為什麼,很簡單,因為放到民間它會餓死,得靠皇家養著。”
“還有一些藝術是紮根在民間的,就像咱們的相聲,那就是最純正的民間藝術。既然是民間的玩藝兒,幹嘛非得弄成國家的?都為了吃公家飯啊?藝人就得吃觀眾飯,你看看那幫吃公家飯的,你讓他們再回到民間來,你看看他們會不會餓死,你看看還會不會有哪個觀眾會給他們飯吃。觀眾都不肯給飯了,行業能不沒落嗎?”
“這叫什麼,官方叫藝術已經失去了紮根生存的土壤。小子誒,別看你這裡是個草臺班子,但
你是紮在土裡的。別羨慕那幫子吃國家飯的,也別羨慕他們守著電視廣播各方面的資源,其實沒有個屁用,但凡是有那麼一點屁用,近些年也不至於一個腕兒都出不來。”
“你呀,就好好在這裡說相聲,別看現在相聲行業不景氣,但寒冬肯定是會有過去的那一天的。等春天來了,你這紮在土裡的就能抽出芽了,那些飄在天上,你別瞧他們現在威風,以後他們準得餓死。”
“小子誒,我等著看你這破草臺班子長成參天大樹的那一天,也等著看你把那幫子正規軍逼的走投無路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