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止杜萱愣了,在場其他人也都有些愣了。
杜萱眨了眨眼,看著這個突然開腔的讀書人,淡笑了一下。
就繼續對薛福貴說道,“薛叔,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才和杜大家分了家。除了戚延會打打獵之外,家裡沒有什麼別的營生。”
“就連田地,都是才拿到手的,沒多久就要入冬了,直到明年春耕前,根本就種不了什麼東西。而戚延那營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是看老天爺看運氣吃飯的,家裡總得有點穩定的營生才好。”
薛福貴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是啊,這年頭都不容易,能有點穩定的營生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你是有什麼想法嗎?”
杜萱點了點頭,“嗯,特意來找薛叔就是因為……我想買山。”
“買山?!”周氏聲音都快要破音了,“你知不知道買山得多少錢啊!”
也不怪周氏瞧不起杜萱,畢竟村長家的條件,在兆安村還是很不錯的,不然也不會養出薛良駿這麼個讀書人了。
但杜萱聽了周氏這話並不惱,笑了笑繼續道,“就是因為不太清楚,所以才來找薛叔商量。”
薛福貴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鬍子,“說起來,現在山倒是不貴了,因為年景不好的緣故,除了糧食貴了,啥好像都便宜了似的。”
“那也不是她能買得起的呀!她才幾個錢啊!”周氏皺眉瞪了薛福貴一眼,“你就別在這兒給萱丫使勁兒了,她攢點錢好好過日子不好麼?買什麼山,做什麼營生?要是虧了呢?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得出來,就算周氏的態度並不那麼和善,但其實出發點,多少也是為了杜萱著想的。
“她還這麼年輕呢,往後要用錢的地方多得是,把錢都糟蹋在這裡了,往後咋辦?”周氏眉頭緊緊擰著。
薛福貴聽了妻子這話,似乎也覺得有道理,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鬍子,思考著,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頭對杜萱道,“你周嬸說得對,你還年輕,別這麼衝動,往後用錢的地方多得是。”
杜萱笑道,“正因為我還年輕,還有衝動的資本呢,現在又還不需要攢錢養老,真要虧了,也還能再賺,真要虧了,我和金鯉一塊兒做針線活去就是了。但現在不做點營生,實在心裡沒底,我手頭上那點銀子,也就是從杜大家裡薅出來的。”
“可錢放在那兒,也不會自己下崽兒。就現在這年景,往後還不知道什麼情況,要是情況越來越差,錢越來越不值錢,那我留著這些銀子,到頭來也頂不上什麼用處,說到頭還是得有能夠穩定的營生才好。”
薛福貴又沉默了,顯然也被杜萱這話說動了。
倒不是他就是什麼風吹就倒的牆頭草,而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站在的角度和立場不同,想法就是不同,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對錯。
周氏站在長輩的立場,覺得不要冒險,不要衝動,穩著點,儲蓄比投資重要。
可杜萱站在年輕人的立場,覺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要有所突破,正確的投資,有時候比儲蓄更加穩健。
誰都沒錯。
薛福貴思考了片刻都沒做聲,還是薛良駿先打破了沉默,他皺眉問道,“你買山,想做什麼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