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吶喊與呼吸以及樂符像是千紙鶴一般遍佈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舞臺周圍也簇擁著許許多多彷彿看得見;抓得住的音符、節拍,它們彷彿在剎那間全都化作了一個個實體,像是兒時手拉手的玩伴那樣盡情展露著笑顏。
伴隨著如朵朵漣漪般的熱情與吶喊,隨著頭頂燈光那忽明忽暗的變換,筱與奏慢慢後退,而與她們倆擦肩而過的則是茜與椿。那個瞬間,四人衝彼此眨了眨眼,不約而同的微微揚起嘴角。
彷彿在說:“看著吧,現在才開始呢!”兩人隔了些距離停下腳步,深呼吸後理所當然地拾起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空氣,再次讓整個大廳被鼎沸的人聲緊緊籠罩。
同時,兩人的歌聲層次分明,絲毫沒有干擾對方的痕跡。而只是在循序漸進的途中見縫插針似的迎合對方的節奏,默契的配合瞬間讓筱吃驚地眨了好幾次眼睛。
“你有什麼可吃驚的?茜的歌聲一直都是這樣的吧?只不過今天確實是剋制了些。”奏一邊把礦泉水瓶遞到嘴邊抿了幾口邊說,“為了配合椿才這麼做的。”
“為了讓她跟得上嗎?”
筱轉過臉問。
“是啊,畢竟她如果認真起來的話,椿說不定會哭的。”
說完,奏不由得輕輕笑了出來。然後將後背輕輕靠在椅背上,“總之這比起遷就更像是在享受。不用擔心!”然後又站起來悄悄走到筱身邊補充說。
“我當然不擔心啦。只是覺得她冷淡過頭了——”
“嗯?”
忽然聽她這麼說的奏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你是指聲音嗎?”她好奇地邊把視線重新轉回茜身上邊問。“不,我是指表情——”筱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懂了。”
說完,兩人都不禁笑了出來。
“話說,那小子還真是厲害啊,明明昨天只給他看了一遍樂譜——”緊接著,奏的視線又不知不覺落到了憂的身上。“這對於他來說原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啊?”
筱想都沒想就有些驕傲地反問了回去。“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從可是到現在一個音階都沒錯是不是有點兒可怕了?”頓時,奏一邊挖苦;一邊認真地說。
“可怕?”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筱笑得更得意了,“那不是很厲害嗎?”緊接著一本正經地糾正她說。“真服了你——”奏聽完只能一邊輕輕嘆氣;一邊苦笑搖頭。
“那,我去了!”
“嗯——”奏看也不看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她,從喉嚨裡發出了彷彿很不耐煩的聲音。就好像要竭盡全力趕走一個勁兒圍著自己打轉、徘徊的蒼蠅似的。
“嗯?!”
面對忽然做到自己身邊的筱,憂嚇了一跳,表情都不由得有些僵住了。“繼續吧?”接著在她的輕聲提醒下才繼續彈奏,儘管節奏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摻雜進了雜質,不過好在好像並沒有人注意到。
同時,筱也將雙手悄悄放在了黑白相間的琴鍵上,緩緩融入了憂的演奏中。他雖然非常驚訝,卻馬上很自然地跟上了筱的腳步。兩人的配合就像是瑩瑩夏夜,漫步在林間小徑似的感覺一樣。
絲毫沒有違和感。
甚至能從這聲音裡確確實實地看見兩人所描繪的畫面。而當人們正妄自沉浸其中時,景色忽然又開始變換——這次是早晨的空教室、落在窗臺上的櫻花瓣,以及迎面而來的粉筆灰的味道。
還有,被風輕輕掀起的窗簾。
“喔?不懶嘛!”
這回,連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奏都不由得感嘆了句。坐在觀眾席裡的澪則早已經興奮得高舉雙手不停歡呼了!“看見了吧?哥哥是最厲害的!”她一邊往嘴裡不停地塞著爆米花;一邊含糊地說。
極具穿透力,聽起來又有些孩子氣的語調剎那便讓憂滿臉通紅,連頭頂都快冒煙了。“害羞嗎?不過我覺得她說的沒錯哦?”筱轉過臉來,微微眯起眼睛說。
接著像是惡作劇似的故意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所以,你儘可以對自己更有信心點嘛——”緊接著又用半開玩笑似的目光告訴他。
接著景色又緩緩猶如幻燈片似的開始變換——
這次出現的是一片遍佈綠蔭的草原,在它的盡頭則銜接著零星的白色。看上去有些荒誕,明明那麼廣袤;明明猶如看不到盡頭的海洋,然而卻為什麼會顯得那麼孤獨呢?
就像這近在眼前的灰白色天空似的,從地平線的彼端開始一直延伸著;奔跑著,卻沒有人告訴它在哪可以停下來。不管願不願意所有人在此時此刻都彷彿被拉進了某個人的內心世界似的。
現在所看到的風景,就是他所描繪出來的世界。
“哥哥......”
不由得,澪覺得心臟狂跳了一下,隱隱作痛,就好像被人毫不客氣地拿刀剜去一塊似的。然而這樣的景象也只持續了須叟剎那罷了。而現在奏也再次來到了舞臺上。
在和椿理所當然地輕輕擊掌後也進入了她和茜的旋律中。
頓時,觀眾席再次被點燃。吶喊就像是噴發的火山似的,一次高過一次!如傾盆大雨似的熱情,正肆無忌憚地宣洩著各種各樣的心情。處在漩渦中心的所有人都無法避免地被感染、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