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著康丞相,她是無法說出這忤逆父尊的話來。
皇后憂心如焚地說道:
“父親,現如今太后一道懿旨,本宮不敢對皇長子下手,明日慶賀宴上若是皇上對皇長子寵愛有加,只怕那些牆頭草們,都會望風而動!”
“無知!”康丞相見她心中、口中擔心的都只是太子的利益,冷聲斥道,
“芳兒,你道只是太后對你起了疑心?我看皇上分明是對我們康家起了疑心,現如今,無論你二哥有沒有龍袍這回事,只怕皇上都不會對我們康家輕易放過!沒有我們康家,你談什麼為音兒保住這太子之位?”
如晴天霹靂一般,康丞相的話讓康喬芳大驚,明明是盛夏的天氣,她卻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冷窖,冷到了骨頭裡。
康丞相皺著眉頭,雙手交疊背後,在這密室,來回走動。
康喬芳被他的話驚醒,此刻越想越覺得皇帝對她起了疑心。
首先,莫名其妙地制止她羞辱範淑妃,還當著眾妃的面當眾懲罰麗嬪,這不就是殺雞駭猴嗎?
裕龍大道,長公主與鎮國公一遍遍地羞辱自己,皇帝也沒有出言為她辯護。
最近幾日,皇帝對她更是冷若冰霜。
康丞相在密室中來回走了好幾趟後,忽地在一張夏啟國的地圖面前,停了下來。
他看了半晌,轉頭盯著六神無主的皇后,目光逐漸變得沉冷。
“皇帝多疑,如若令他起了疑心,他從來不會心慈手軟,哪怕你與他同床共枕十幾年,只要你牽涉到他的利益,他定然會對你棄之如敝履。”
與皇帝南征北戰多年,那個人不但能文會武,還處事果斷,連太傅的幾句妄言,都能讓他起了株連九族的狠心。
康丞相額頭涔涔地冒出冷汗來。
都說兒女都是討債鬼,他此刻深感他的這些兒女,一個一個都不省心。
“皇帝會不會懷疑皇太子出事與我有關?”皇后焦心地問道。
康丞相扶額,心中發出了哀嘆。
他雖然貪財好功利,因為政見不同陷害忠良,但謀逆造反、毒害皇子的事情,他還是不敢去幹。
但眼下里,他的兒子牽涉到謀逆造反之罪,而他的女兒又牽涉到毒害皇子的事情,這才是作為一個皇帝最大的禁忌。
若林管家與皇后的關係,無人察覺,而康鎮遠的龍袍事件只不過是一件誤會,是不是才不會觸及皇帝的逆鱗?
“芳兒。”
康文清給康喬芳斟了茶,遞給她道,“我們還不至於走到絕境,你先喝口熱茶壓壓驚,且聽為父幫你出的對策。”
康喬芳手中觸及到暖和的茶杯,慌忙喝了幾口,才覺得身上的涼意減退。
聽著康文清一條一條地和她分析當前的情勢,出著對策,她才逐漸恢復了冷靜。
皇宮別苑。
無怨如往日一般,習慣在夏侯焱睡後前去廂房照看一番。
往日裡,夏侯焱批改宗卷,深夜才睡,有時候忘記了熄燈,他都會前去理會。
已經夜深人靜,但夏侯焱的寢宮窗戶上,果然還亮著燈。
他打了個呵欠,推開廂房的門,收拾起書桌上的的宗卷,才吹滅燭火,準備離開。
轉身的一瞬間,才發現夏侯焱正矗立在窗戶前,身如剪影,長身玉立,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
無怨驚得趕緊又重新點亮了蠟燭,調亮了琉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