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帝哥哥。”芙雅歪歪斜斜地行過了禮，險些把闔業碩逗笑。
“傻孩子！朕不是說了。你在朕跟前，不用行這些禮數嗎？你在霍戎怎樣，在朕跟前，就怎樣。”闔業碩輕輕地道，“坐吧。”
“是二哥不讓！他非得讓我守規矩！要我對皇帝哥哥恭恭敬敬！”芙雅撇了撇嘴，稍顯委屈。
“朕既然已經與你結拜，便是你哥哥。你在哥哥面前，本該自在。做你自己就好，別拘束了。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朕猜，你今天來，是有事要朕幫忙，對嗎？”闔業碩閱人無數，一眼便是看出，芙雅有心事。
“是！皇帝哥哥，可以把二哥放了，不要他再做人質嗎？可以把他賜婚給我嗎？”芙雅期許而問，滿目赤誠之色，一如與闔業碩初見長談時一般令他動容。
“我想和霍隆掩雲在一起。才不稀罕當什麼皇帝的妃嬪。”芙雅這般直言不諱，卻也正中闔業碩下懷。
“哦？可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啊！你們怎麼能在一起呢？”闔業碩便這般被芙雅開門見山地拒絕，居然甚是高興。
“芙雅知道。可芙雅就是喜歡二哥，就是想每天和二哥在一起。哪怕吃苦受累，芙雅也不怕。”她滿眼孤勇，字字堅定，忽引得闔業碩想起當年那個一口一句“羽倫哥”之人。
闔業碩憶起他們初見時的情景，露出長輩方能有的笑容，“芙雅，你幫朕解決了這麼大的難題，朕感激不盡，自當了卻你的心願。可是芙雅，如果朕能做主，當然可以答應你。不過，今日你所提之事，恐怕得問你父王。是你父王提出要掩雲做人質，朕同意了。也是你父王提出要送個公主過來，朕也同意了。如果朕單方面把你父王的提議都改了，怕是不妥。這樣，若你父王同意，朕就依你。”
“太好了！我寫信求父王！”芙雅高興得險些蹦起，闔業碩頗為不忍心掃她的興去。
“不急。無論你父王同意與否，朕也定會力所能及地幫你。朕不會給你指婚，也不會給掩雲亂點鴛鴦譜。你們的事，你們做主。”闔業碩會心笑了，卻忽而語重心長，“芙雅，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不是你父王，不是朕，而是霍隆掩雲。”
“為什麼？”芙雅追問，得了闔業碩的允許，不是萬事大吉了麼？
“因為朕也像你一樣，很深地愛著一個人。朕仗著自己是皇帝，便把她強留在朕的身邊。她出逃，朕就把她抓回來。她不聽話，朕就用她家人的安危來要挾她。
朕儘量不去細想朕與她之間的感情。因為這好像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對朕的態度，似乎和朕愛她與否，沒多大關係，只關乎朕對另一人如何。朕對她的哥哥好，她便和朕好。朕對她的哥哥不好，她就不和朕好。朕好像不是在和她過生活，好像跟她和她哥哥一起，過一種都在退讓、都在慢慢折磨、卻沒法放手的生活。”
“皇帝哥哥這麼好看又親切又有能耐的大國王，怎麼這麼可憐啊！”芙雅同情地望著闔業碩，心疼地道。
“朕有這麼好嗎？只有你這樣表揚朕！”闔業碩自嘲而笑，雖已是慣了被周遭人誤解，卻仍是喜得聽人真心說了好話去。
“芙雅說的是真話！皇帝哥哥最善良了！如果你不放過芙雅，那芙雅現在就是不受寵的嬪妃，好可憐啊！”芙雅眼珠飛轉一圈，“既然皇帝哥哥這麼好，她都不喜歡你，那她不會是有心上人吧！你說你們三個人在一起。她不會像芙雅一樣，喜歡她的哥哥吧？”
“曾經是。現在不知道。”闔業碩坦誠相告，無所隱瞞——初見伊始，便是誠懇長談，感慨於芙雅翻山越嶺追夫之情，亦是珍惜芙雅信任，聽他之言選得深受宮刑之人，不怕此路有去無回。
“那她哥哥喜歡她嗎？不會跟二哥一樣，誰都不喜歡吧！”
“他哥哥就是你的準駙馬。你自己去問他吧！”
“那皇帝哥哥的心上人是誰？芙雅好想見見！誰這麼令人羨慕，能把這麼棒的皇帝哥哥吸引成這樣兒！”
“你見過她的。”
“見過？”自入疆內，芙雅確是見過數人，卻皆不甚記得太深，唯有一人，華服高坐，美若神娥，觸目難忘，“是芙雅入宮那天，坐你旁邊那個大美人嗎？”
“對。”
“我記得！她美成那樣！芙雅怎麼會看不見！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她的美，令芙雅感到害怕。她是生氣，我要了他哥哥做駙馬不成？可是，我還沒選她哥哥的時候，她也是一臉不好惹的表情！你提前告訴她我們的秘密了嗎？”
“沒有。”
“那幹嘛那副樣子？不過，我要是看著二哥被別人選走，不得氣得把二哥砍了！”
“曾經，朕覺得，朕愛她，她就該屬於朕。可越往後，朕越時常想，如果朕沒有那麼自私，一切又會如何？她會否過著另一種生活，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朕的想法會變，主要是朕想通了一件事情：若她愛朕，又何須強求？只要她心裡有朕，便會歡歡喜喜奔向朕，而不是迫於權勢，才跟朕在一起。感情，終究不是一人之事。芙雅，你我皆是霸道之人，在感情裡，總是動心了，便不想放手。可朕的前車之鑑，希望你知道。‘前車之鑑’的意思就是……”
“芙雅知道，你就是希望芙雅別犯你犯過的錯！彆強迫二哥！”
“對。”
“還有，你與二哥分開許久，他是什麼樣子，你還需要些時間重新瞭解。萬一他不是你想要的人，怎麼辦？”
芙雅生性倔強，卻能聽得進去闔業碩之話。闔業碩待她，確如親妹，只難得被掩雲待見。
“皇帝哥哥最好了！說不會給你點什麼譜。”
“鴛鴦譜！就是他不會管要我娶誰的意思，對嗎？”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他可真會收買人心！看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掩雲不屑，“你的皇帝哥哥可沒那麼單純！他就是信不過父王，也不想和我們好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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