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CU厚重的彈簧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
迎面撲來的,是監護儀更加密集、更加尖銳、如同索命魔音般的報警聲,混合著護士急促的呼喊、儀器的滴答聲、還有病人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卻絲毫掩蓋不住那底下若有若無的、屬於危重病人特有的鐵鏽般的血腥氣和瀕死氣息。
12床周圍,瞬間被從會議室衝過來的白大褂和手術衣,以及原本就在忙碌的EICU醫護人員擠得水洩不通,場面混亂得如同被捅翻的馬蜂窩。
護士們推著滿載藥品的搶救車,動作飛快卻難掩緊張,抽藥、換液、調整靜脈泵引數,雙手都在微微發抖。
原本的值班醫生額頭上佈滿了亮晶晶的汗珠,正拿著聽診器在病人不停起伏的胸前快速移動聽診,嘴唇哆嗦著,臉色比旁邊雪白的床單還要蒼白幾分。
病床上,那個年輕的孕婦臉色灰敗,毫無血色,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鬢角不斷滲出,浸溼了枕頭。
她呼吸急促而費力,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身體因為無法忍受的劇痛和極度的恐懼而在床上微微掙扎扭動。
高高隆起的腹部隨著她每一次劇烈的呼吸而不規則地起伏,那脆弱的肚皮下,是另一個同樣危在旦夕的小生命。
床頭監護儀螢幕上的數字,正在上演著令人心驚肉跳的自由落體表演。
&nmHg,收縮壓還在以每秒12毫米汞柱的速度往下滑落。
心率:148次/分,波形細密、微弱,彷彿隨時可能崩潰成一條直線。
胎心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著胎兒生命跡象的曲線,更是慘不忍睹地一路俯衝向下,最低點已經短暫觸及了88次/分,並且還在持續波動下降!
&ng,靜脈推注,鎮靜!快!”
&ng加入50ml生理鹽水,建立微量泵持續靜脈輸注,起始速度提到最高,10ml/h!”
陳青鋒的聲音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瞬間劈開了眼前的混亂,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刺耳的警報聲。
他一步跨到病床邊,銳利的眼神如同掃描器一般飛速掃過監護儀上所有的引數,與此同時,手指閃電般搭上病人頸動脈,感受著那微弱、快速、幾乎觸控不到的搏動。
他俯下身,用手指撐開病人的眼瞼,藉著旁邊儀器的光芒飛快檢查瞳孔——不好,雙側瞳孔已經開始出現散大的跡象!
這是腦灌注嚴重不足、瀕臨死亡的徵兆!
“準備插管!”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緊隨其後衝進來的麻醉科錢副主任:“錢主任,麻醉誘導!用最快的藥物組合,最短的時間完成氣管插管,建立人工氣道!”
錢副主任幾乎是本能地從搶救車裡抽出依託咪酯和琥珀膽鹼,動作快得像演練過無數次,但握著針筒的手指關節卻繃得發白。
“準備氣管鏡!7.5號管!”她對手下喊道,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麻醉科的醫生和護士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器械盤瞬間擺開。
“周主任!體外組!機器呢?!”陳青鋒頭也不回地高聲問。
“在路上了!馬上就到!”周副主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孫副主任!胎心還在掉!還能撐多久?!”
孫副主任已經撲到床尾,冰涼的手按在孕婦滾燙的腹部上,感受著裡面微弱的胎動,臉色比病人還要難看:“不行了!這情況,孩子絕對保不住了!必須馬上剖!”
“血壓還在掉!75/35!”旁邊監護的護士失聲尖叫。
“腎上腺素再推一支!”錢副主任一邊準備喉鏡,一邊指揮用藥,額角的青筋都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