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酒盡杯冷
蘇謐吃了一驚,轉頭看著齊瀧,這是他什麼時候擬的旨意?側頭一看,旁邊的杜單順也是一臉的迷惑。
“朕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手寫這些東西了。 ”齊瀧笑了起來:“謐兒拿起來看看吧。 說不定你會高興呢。 ”
蘇謐在齊瀧的示意下,滿心疑惑地拿起了那捲金色的絹緞。
展開一看,果然是齊瀧的筆跡,記得以前陪伴在他身邊的時候時常見他這一手俊逸的字型。 此時,可能因為長久的病弱,原本穩重的字型也透著些微的虛幻。
蘇謐沿著絹布看下去,眼睛瞬間睜大了。
冊立皇后?!
“這個……皇上?”蘇謐失措地抬起頭來,齊瀧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忽然擬下這樣的旨意呢?要冊立自己為皇后?因為過於驚異,蘇謐的心裡反而覺得這道旨意有些好笑起來。
雖然她現在是大齊後宮之中唯一的妃嬪了,雖然現在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齊瀧已經有半隻腳踏進棺材了,雖然今晚她堂而皇之地坐在皇后才有資格入座的位置上的時候,滿朝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敢提出反對的意見。 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可以僅僅憑藉著這樣的一道旨意就簡單順利地登上後座,尤其是在那個座位對她來說本身並沒有太高的吸引力的時候。
“謐兒不高興嗎?”齊瀧不鹹不淡地問道。 眼神卻沒有看著蘇謐,而是投向窗外的夜空。
“沒有。 臣妾很高興。 只是臣妾知道,不應該領受這樣地榮耀。 ”蘇謐連忙說道:“等到皇上康復了,自然會有各家的貴候淑女進宮服侍,到時候,再為皇上挑選合適的人材不是更好嗎?”
“人材?哪裡還有人能夠比得上謐兒呢?”齊瀧忽然笑道。
“臣妾謝皇上的厚愛,銘感五內。 只是,臣妾出身微薄。 怎麼敢貿然領受這樣的恩典呢?只怕朝中的諸位大人們也會……”
“不用說了,”齊瀧笑了笑。 轉過頭來看著蘇謐,淡淡地說道:“而且朕保證,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
蘇謐怔了怔,不會有意見?這是什麼意思?那些守舊地老臣們就算明知道只是個形式,也勢必會上表反對一番的吧?
還沒有等她再說話。 齊瀧已經從她地手中將金色的絹緞抽出,捲起,重新放回了金盤。 對著旁邊的杜單順說道:“等到明天的時候,就交由禮部的官員昭告天下。 ”
杜單順恭順地低頭應諾。
蘇謐暗暗輕嘆了一聲,齊瀧此舉不過是讓波瀾橫生的朝政再添上一筆混亂的色彩而已。 只是在關於朝政大權,軍方部署地交錯分割面前,自己這一個小小的皇后虛名想必並不會讓諸位大臣煩惱很久的,尤其是眼下齊瀧的身體已經……
這麼想著,蘇謐只好笑道:“臣妾謝過皇上的隆恩了。 ”
躺倒在軟榻上,齊瀧似乎倦意上來。 眼睛也不自覺地閉上了,輕聲說道:“過一會兒叫醒朕,朕和你一起去看煙花……”
蘇謐輕輕地應了一聲,為他搭上一件薄毯子,轉身出了寢殿。
蘇謐正坐在小偏堂裡翻看一卷冊子,這是幾個照料齊瀧的御醫擬定的接下來幾天即將安排的湯藥治療。 卻忽然聽見前殿隱隱傳來一陣喧譁。
蘇謐望向殿門口。 不一會兒,小祿子驚惶地跑了進來:“娘娘,娘娘……娘娘。 ”
“怎麼了?”蘇謐問道。
“是燕王殿下剛剛舊病復發,昏倒在偏殿了。 ”進了寢殿,看了四周地宮人一眼,他的聲音隨即壓得低了。
“什麼?!”蘇謐吃了一驚。
倪源昏倒了!
她看了看身邊的更漏,正是亥時末。
馬上就要是神武門的獻俘祭祀大典了,倪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昏倒。 難道說他的舊傷恰巧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裡實在是不相信會有這樣地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