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本來是想同齊瀧商議關於如何阻止倪源加九錫的事情,可是齊瀧竟然只是不鹹不淡地應付了他幾句,完全沒有精神。 甚至語氣之間流露出同意的意思來,他難道不恨倪源嗎?還是已經被倪源給嚇怕了。 完全放棄最後的希望了。
倪源返回京城之後,迫於朝中的壓力。 不得不將齊瀧放回了宮中,而事先宮中的宮人奴才都是齊皓和慕輕涵兩人負責挑選安排地,倪源想要動手安插人手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可以說,慕輕涵地入京將他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如今雖然他在朝中的勢力還是最大,但是宮裡頭卻遜了一籌。
齊瀧終究是名正言順的帝王,就算是他自從兩年之前就已經“病重”的不能夠理事。 但是還是大齊無可非議的最高統治者。 只要他們幾個人齊心,還是有機會扳倒倪源的。 如今齊瀧地這種態度卻讓他實在是無從勸起,似乎齊瀧有了自己的計劃,不再信任他們,又像是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和希望。
按理說,以齊瀧的才智自然應該想得到,此時為了對付倪源,應該更加倚重他這個兄長。 倚重他和慕輕涵這些新起的勢力,來與倪源對抗。 但是他敏銳地感覺到,齊瀧對自己隱約有一種敵視的姿態,甚是比不上兩年之前的那種信賴。
而且,兩人相對的時候,更加有一種特別地感覺。 讓齊皓也不知道應該怎樣的形容。
雖然自己也在暗中經營,並且聯絡地方的豪門勢力,但是隻要想一想,強虜入侵,事急從權,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大齊的天下,大齊的江山。
“經過了倪源地事情,他變了不少。 ”他最後只能這樣說。
“沒有人會在經歷了那樣的背叛之後還能夠繼續保持冷靜的,”蘇謐說道:“可是如今你們難道沒有好好談一談,關於眼下的朝政。 ”
齊皓苦笑了一下。 他實在是想不通。 為什麼齊瀧他會有那樣的眼神呢?
其實,齊瀧看到他的時候。 表面上還是如同以前一樣的親切信任,但是神情之中卻有一種讓人從心底裡發寒的冷意,甚至有一瞬間的目光,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才是那個囚禁他,欺騙他的人。
“這一次九錫地事情,恐怕是阻擋不住了。 ”齊皓說道:“頂多能夠將時間拖延下來。 也不知道能夠拖延多久。 ”
沿著小路慢慢向前,兩人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到了慈寧宮門口。
如果說現在地慈寧宮是整個大齊後宮裡最寥落的一處宮室也不為過。
兩人走了進去,裡面地各處宮室都被層層的積雪所覆蓋,整個宮殿的地面上都是厚厚的白雪,上面沒有絲毫人走過的痕跡,像是鋪了一層潔白的地毯,平滑工整,可見如今這裡的冷落寂寥。
太后在遼人入城之前就已經死去,恰好終結了王家最後的輝煌日子。 而宮中的太妃們不是自盡殉國,就是死在了亂軍之中,無一倖免,如今這裡連一個主子也沒有,距離又偏僻,難怪宮人也懈怠起來了。
兩人並肩轉向慈寧殿後,轉入敬勝齋的門前,上一次兩人夜談時候所坐著的那一處橫欄依然還在,只是已經被層層的積雪所覆蓋了。
天上的月亮探出頭來,蘇謐回頭望去,身後平整厚實的雪地上,就只有自己和齊皓兩人的腳印沿著宮道延伸遠去。
她轉頭看著齊皓,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間,蘇謐忽然發現,他也變了很多,儒雅和煦的氣度變得更加銳利精明,比較起原本平易近人的翩翩風度,更加多了一種居於上位者的傲氣和凌厲。 下巴上竟然有小小的胡茬子的痕跡,看來這些日子殫精竭慮地對付倪源確實是夠勞累了。
“你最近……”齊皓猶豫著開了口,他看著蘇謐,似乎是在醞釀著如何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去。
“這幾年你過的可好?”他終於開口問道。
蘇謐看著他,齊皓忽然有些不敢對視她的眼神。
蘇謐淡然地一笑,當初山裡頭的百姓應該已經將自己的去處告訴他了吧,雖然那些山中的獵戶不知道倪廷宣他們的身份,但是隻要描述清楚,以齊皓的聰明,必然能夠猜得到。
齊皓有幾分焦躁,他偏過頭,看著旁邊的一枝梅花,長久的無人打理,使得那些樹木生長的格外的狂妄肆意,有不少枝子已經延伸到廊下了。
齊皓狀似無意地捻起其中的一枝細看,那花開的正好,潔白的花瓣託著一點清雪,下面隱隱露出嫣紅的花蕊,看著讓人無限憐惜。
他視線下垂,說道:“我之後派人暗中去墉州尋找過,可是倪家在墉州的勢力太大,我的人無法潛入,只是知道你還平安的訊息,但是……自從倪廷宣率軍出征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訊息。 ”
你被他隱藏到了哪裡?其實他想要這樣問她。
“我跟著他一起出徵了。 ”蘇謐平靜地回答,然後看著齊皓的臉色。
齊皓竭力想要保持平靜,但是顯然是失敗了。 手中握著的梅花忽然之間“啪”地一聲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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