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鞍更是嚇得額頭冷汗涔涔,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虞將軍啊虞將軍,您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蘇明棠那三個字,如今在宮裡,可是比閻王爺的名號還要禁忌!
蕭承燁端著茶盞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眸色深了深,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臉上的笑意未減,語氣卻淡了幾分:“如恩,你常年在外征戰,有所不知。”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透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蘇氏……她如今,已是朕的妃子了。”
一個“妃子”,而非“皇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虞如恩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征戰沙場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瞬間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與他當年離京時聽到的,可完全不一樣!
蕭承燁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岔開話題道:“她這幾日身子不適,染了些風寒,不宜吹風,便不叫她過來了。你我兄弟二人小酌,也是一樣。”
虞如恩雖然滿腹疑團,但也知曉皇家事多隱秘,不便深究。
他點了點頭,強笑道:“是,末將聽陛下的。”
只是那心頭縈繞的疑雲,卻如何也揮之不去。
蕭承燁見他不再追問,隨即朗聲笑道:“走,如恩,隨朕去偏殿!今日,定要與你痛飲三百杯!”
虞如恩壓下心頭的疑惑,跟在蕭承燁身後,向偏殿走去。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硯,在宣紙般的蒼穹上緩緩暈開,將白日裡最後一絲微光也吞噬殆盡。
東宮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蘇明棠略顯蒼白的臉龐。
她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古籍,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心頭那股莫名的悸動,自午後便開始滋生,此刻愈發強烈,像是有無數細密的針尖,在輕輕刺著她的神經。
玉蘭說去小廚房取些她新做的牛乳菱粉糕,已經去了快一個時辰。
這點心,便是做得再精細,也不至於耗費如此之久。
更讓她不安的是,蕭承燁,竟也未曾如前幾日那般,在夜深之前踏入這東宮偏殿。
往日裡,即便再不情願,他也會在處理完政務後過來“看顧”她,彷彿是一種例行公事,又或是一種監視。
可今夜,一切都透著詭異的平靜。
“玉蘭?”蘇明棠輕喚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有些飄忽。
無人應答。“玉蘭!”她又提高了幾分音量。
依舊是一片死寂,只有燭火偶爾爆開的“噼啪”聲,以及窗外不知名的秋蟲低低的悲鳴。
蘇明棠蹙起了眉頭。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爬上心頭。
她放下書卷,起身,隨手拿起搭在屏風上的一件素色披風裹在身上。
推開殿門,一股夾雜著泥土與腐葉氣息的涼風撲面而來。
庭院中,一片漆黑。平日裡那些懸掛在簷下、廊道的宮燈,此刻竟一盞也未曾點亮。
這深宮之中,任何一點反常,都可能預示著風暴的來臨。
蘇明棠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強自鎮定,扶著廊柱,一步步向外走去,試圖尋找玉蘭的蹤跡,或是任何一個活人的氣息。
“玉蘭?趙鞍?”她壓低了聲音呼喚,唯恐驚動了什麼。
回答她的,只有夜風穿過枯枝敗葉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這東宮,彷彿成了一座被遺棄的孤島,與世隔絕。
就在她行至庭院中央,幾乎要被這無邊的黑暗與寂靜吞噬之時,一道黑影,突兀地從假山後轉了出來!
蘇明棠心頭一緊,幾乎要驚撥出聲,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盯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