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來了神來山多少年了,無名也由一位翩翩少年郎變成了神山第一美男。
他身邊的那位小師妹元妮也還在,不過師妹性子倒是變得沉穩了不少,大有當年巫界小綠的風範。
歲月大概磨平了她的性子,她也許覺得呆在無名的身邊即是一種守望。
仙山上總是莫名而來諸多小仙女,都只為一睹無名的風采。
所以仙山上就熱鬧了許多,如今的無名就與當年夜白認識的那個樣子,一張白麵向來不太有神色,一雙深遂的眼眸一眼看不到底。
他還是日日來這長明殿添燈油,挑燈芯。長明燈前,春日桃花,秋日秋菊。
只是不曉得從哪一年開始,這長明燈前多了一壺酒。
這酒來自於凡界,名喚作女兒紅。
仙上,到底是夜白的親爹,他倒是對自己瞭解得十分透徹,某日他從下界遊歷回來,就帶了數罈子女兒紅。
這可苦了夜白,這女兒紅只聞得見酒香,卻喝不著。
偏偏那酒日日擺與那長明燈前,燻得夜白一顆心猶如貓爪在撓似的。
打那以後,仙上不在,無名也曉得日日擺上一罈子酒在這長明燈前。
有時他也喝上幾許,自言自語一番。
彷彿外面那些為他而慕名而來的仙子都跟他無關似的。
年少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問仙上。
“師父,這長明燈究竟為誰而點?”
仙上只說了一句話。
“當然是一位頂頂重要的人。”
打那以後,無名再不曾問過這個問題。
仙上這一趟出去遊歷時間有一些長,長明殿前的酒罈子不曉得換了多少回。
無名的那位說話忒直的師兄也聞著酒香來了長明殿前好幾回,實在沒忍住道。
“元墨師弟,你個砍腦殼的,一個人在那長明殿裡喝酒,媽賣麻花的也不曉得跟師兄師弟們分享一下。”
無名只在長明殿門口威嚴萬分的說了一句話。
“滾。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去。”
從來文質彬彬的元墨居然張口罵人了。
師兄倒也識得眼色,灰溜溜地走了。
仙上這一回走了莫不是有千把年間了。
某日,仙上風塵僕僕回來,直接進了長明殿。
見夜白一縷魂魄猶在,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我緊趕慢趕總算回來的及時。”
夜白明白,她離開神宮的時候到了。仙上攏了衣袖,要將夜白一縷魂魄裝於袖袋之中。
夜白自知再次見到無名的時候,就不光是無名不識得她,而她亦不識得無名,央求仙上,讓自己見無名最後一面。
仙上嘆了一口氣,答應了。
這是一個冬日,無名去了後山總也不回來。
仙上等得著急,說怕是要錯過時辰了。
無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束玉蘭花,那玉蘭花淡淡的幽香,煞是別緻,卻有一個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那枝叉之上帶著刺。
他如往常一般加了燈油,挑了燈芯。將那一束紅花放在了長明燈前。
這一日他什麼也沒有說,因為外頭正下著綿綿冬雨,他一襲白衣溼答答的,他躊躇了一下出了長明殿。
夜白溼了眼眶,知道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仙上進來攏了夜白一縷魂魄,騰了天龍,直直往南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