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隨便吃點什麼都好!”田總微笑說,“其實我就是想和你坐坐,說說話。”
“對不起!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小薇如夢初醒地說。
“你說我很聰明。”田青彬兩眼直勾勾瞅著她,覺得她似乎有點失態。
“對,您確實很聰明!”小薇接著話茬說,“但是人有時候不能太聰明,您知道嗎?太聰明的人會看破人世間的很多東西,一旦看破就沒意思了!就像您說的做人應該亦正亦邪一樣,看世界的眼睛也不應該太明亮,它最好朦朦朧朧半明半暗……”
傍晚分別時,田青彬感覺與陳小薇的關係和感情似乎進入了另一個里程碑,變成了靈魂相通脾性相投的朋友和知己。他就懷著這樣從未有過的踏實溫暖的感覺驅車離開了江州。
陳小薇直覺高天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可能就是胡偉走出茶樓後向他告密所致,心有疑竇和惱恨:恨胡偉多事,也恨高天的不信任。回家後她一直怏怏不樂,等待著他找到王家巷來不依不饒地吵架,但一連幾天他竟然沒來。她又想打電話痛罵胡偉一頓,但這事只是她的主觀臆斷,並無真憑實據,她似乎也不好罵他什麼的,且怕如此一來反倒引起他的深度懷疑,疑惑她與高天的關係現狀。因此也只能默默地隱忍不發,靜等時間漸漸消滅心裡的怨氣。
週一陳小薇約了銀行主管房貸的客戶經理周貴龍,上午九點就去找他辦理償還房貸的相關手續。
她帶了資料坐在一樓大廳的長條沙發裡靜候,有些激動不安。待裡面辦理業務的客戶出來,她被高聲傳喚進去,周經理請她坐在辦公桌前的黑色皮椅裡填寫表格,一壁頭也不抬地問她:“您要還多少?剩餘的要多久還清呢?”
當陳小薇說全額還款時,他這才抬頭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說:“您還真有能力,看不出來,現在的人都是越來越低調了!貸款還不滿三年,居然能將餘款全部還清。”
“謝謝!”小薇羞愧不安地笑著撒謊說,“不是我有能力,是我老公的本事。”
“不過按照銀行規定,您需要支付一定數額的違約金,因為您屬於提前還款。”
“沒關係!您幫忙算一算,大概需要多少錢?”陳小薇毫不介意地微笑說。
然後她拿著填好的表格走到三樓進行最後的程式,在玻璃門外的長椅上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久,才輪到她進去把高天的那張銀行卡遞給工作人員。
“好了,系統會自動扣款的,現在我把相關收據開具給您,請您收好,到時候去產權交易中心還要的。”長著一張胖乎乎圓臉的美女輕快嫻熟地敲擊著電腦鍵盤說。
陳小薇拿著她遞過來的幾張紙片,不可思議的磕磕巴巴說:“這、這就完啦?”
“對,完了。”美女淡定的眨著清澈的大眼睛說。“您出去時,幫忙喊下一位。”
陳小薇還坐著不動,覺得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壓在心頭,讓她一直喘不過氣來的經濟負擔,幾十萬元的房貸不會如此輕易地,在短短的幾分鐘裡就卸掉了。她遲疑地說:“您確定還款手續辦好了嗎?不會有錯吧?”
工作人員瞟了她一眼,冷淡地說:“嗯,我確定辦好了!每天我不知要辦理多少呢,都是這麼辦的,您放心,不會有錯!”
陳小薇這才站起身來,夢遊一般走出辦公室去。
來到大街上等候公交車時,迎面吹拂的春風讓她清醒過來,明白自己終於還清了房貸,從此無債一身輕了!不由得感到歡欣鼓舞,想要找個地方吃一頓飯,以示慶祝。興奮的目光正在街面四處尋找餐廳時,高天打電話來了。
“這兩天忙嗎?”他的聲音溫柔沉靜。
“還好,跟平常一樣。”小薇溫和的回答,眼睛注視著徐徐駛近來的一輛公交車。
高天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那你準備一下吧!這個星期,我會帶我媽過去看陽陽。”
陳小薇感覺心頭響起一聲巨雷,她不由慌亂地說:“這個星期?什麼時候?”
“具體時間你說吧!”高天寬容大度的說,“你覺得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就什麼時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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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緊張地算計思慮著時間,又詰問道:“一定要到王家巷來嗎?”
“不到王家巷的家裡來,你覺得到哪兒合適呢?”高天耐心地徵求她的意見和建議,“要不你說個更合適的地方,我們就到那裡去。”
陳小薇考慮了半天,最後無奈地答應服從了他周全的安排,就在家裡接待他們的來訪。只是時間上頗費思量,既要避開琪琪在家,又要不耽誤陽陽上學,還要她閒暇精力充沛。想來想去,她覺得週五的下午兩點鐘最好,那時候陽陽的幼兒園沒什麼課,可以提前接他回家;琪琪卻在學校補習;作為操勞過度的家庭主婦,經過幾天的休養調整,那時候她的心情應該也不錯——就是那個點吧!她拍板敲定了,然後發簡訊告訴高天。
琪琪有一次無意間在書桌的一角看見那隻髮卡時,兩眼放光芒的讚歎說真漂亮!問在哪買的?可以送給她嗎?陳小薇便趕緊把髮卡收起來,不敢再隨意擺放,說是幫朱天喜朱阿姨帶的,她付了錢要給她的。
但她最近怕見朱天喜,怕她關切的詢問她和陽陽爸爸的關係進展。為了避開她過幾天清靜日子,陳小薇又恢復了到天橋超市買菜的老習慣,儘量不去陶家巷;即便有事不得不去那裡,也儘量做到過門不入。騎共享單車到天橋超市需要半個鐘頭,步行則更久。平心而論,那裡的菜並不比陶家巷菜場的便宜,但是超市裡省去了討價還價的麻煩和缺斤少兩的擔憂,讓人買的踏實安心。對陳小薇而言,還能有效的避免遇見朱天喜,更多了一份安心!
但凡能以自身的智慧消化解決的事情,陳小薇不願意對身邊的任何人傾訴衷腸,袒露心跡。她明白朋友還有朋友,你對朋友掏心掏肺說的那點隱私,搞不好就會天下皆知!隨著年歲的日益增長,小薇越來越謹言慎行,不輕易相信任何人,覺得自己才最可靠。
舅舅回到三亞後給她發過一次微信,詢問她和孩子們的近況是否安好,重點講訴了他與高天兩次近距離接觸時,高天留給他的深刻印象。他說高總是個真誠重情的男人,很難得;透過周密細緻的觀察和高總方方面面的表現來看,他應該就是陽陽的生父吧!小薇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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