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眉尖一蹙,回眼來看木容,只是心中便有些了悟。到底外面的媽媽知曉輕重,便是回頭笑問:
“呦,不知你家少爺是……”
“我們少爺姓雲,上京來的!”
小書童方才還冷冷淡淡,一瞧自家主子去問對面的是不是木四姑娘,頃刻便帶出親熱笑容來,那媽媽一聽對面的自稱上京來的雲姓少爺,眉眼一動,登時猜出是誰,便也笑起來:
“這可真是巧!竟在這裡能遇上!只是如今天不早了,我們姑娘可得趕著回去呢。”
“這是自然。”
雲深一笑,便撩了衣袍從車上下來:
“我這馬車大,媽媽們可隨著姑娘一同回去。明日也不必費事,我自尋人來把車抬出,修好了送回貴府。”
聲調溫存,安排周到,那媽媽賠笑,便回頭來請示木容。
木容雖不情願和雲深扯上關聯,可今日馬車壞的蹊蹺,偶遇雲深也是蹊蹺,再夜宿慈光寺一夜,還不知會再生出些什麼事來。她看臉面雖沒那樣重要,可一切卻要以自己不吃虧為重。
權衡再三,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如此,就謝過雲大人了。”
木容隔著後面那馬車,遙遙道謝,雲深聽了她聲音,愈發笑意溫存,木容便任蓮子蓮心扶著下了馬車,路上泥濘,慢慢前行,雲深目光便是由遠及近,始終看著她。木容心緒不穩,及至走到雲深身旁時,不知是害怕還是厭惡,竟是一分神便腳下一滑。
雲深立刻伸手去扶,木容眼見他手,竟是藉著蓮心扶持驚慌一退。雲深的手便略顯難堪的停在了那裡。
“這……”
木容掩飾,帶著些慌亂。雲深面色一緩,趕忙安撫:
“是雲某唐突了,四姑娘莫怪。”
帶著圍帽,木容面色令人瞧不清,她只點了點頭,便趕忙任人扶著上了馬車。
那媽媽在外又同雲深客套了幾句,便也上了馬車。
趕車的自然換做了太守府的人,兩個粗使婆子便坐在了車轅上,一行再不敢耽擱,往城裡而回。
車上誰也沒有做聲,彷彿方才既沒有遇上雲深,也彷彿孫媽媽也照樣好好的跟著回來了。
直到進了西跨院偏門下了馬車後,木容方才同這媽媽說起了話:
“孫媽媽到底服侍我姨娘許多年,情意頗深,竟是哭倒在墓上不肯回來,她說想要在淨慈寺給我姨娘守墓,我想著也是情理中事,也就應了。媽媽不必煩惱,我明日自會去和梁媽媽知會。”
木容房裡沒有教養婆子,唯有的一個粗使婆子又太年邁,這一回跟來的,一些是西跨院裡的,還有一些,就是前院裡常年出門辦差的。
那媽媽聽了木容如此說,便是一笑:
“也是她念情意,姑娘莫太傷懷才是。”
說著一笑,笑意中滿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木容笑笑便再沒說話,帶了人往自己院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