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有些渾渾噩噩的,整個正廳裡似乎只有雲家那位以請安為名先來探看的媽媽,和木宜不住說笑的聲兒,木容就一直持著僵在臉上的淺笑,自始至終再沒說一句話。
木寧陪在一旁也好似擺設一般,原本一早先接了雲家拜帖,說不過片刻便有媽媽前來,梅夫人也是刻意迴避只讓女兒接待,誰知人才放被領進正廳,兩廂才剛廝見,木宜便一路進來,言笑晏晏,問了好便又問起可請了木容前來,木寧眼看今日已被撞破,想要瞞著無望,便遣了兩個婆子往西跨院去請木容。
可木宜似乎並不放心,竟讓跟著的香枝親自去請。
“四妹妹是欣喜壞了吧?這半晌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都不知是什麼時候從榮華院裡退了出來的,一進了西跨院,木宜只丟了這一句,便滿眼嘲弄輕看,帶著一眾丫鬟僕婦往蘇姨娘院子徑直去了。
“你去打聽打聽,蘇姨娘那邊出了什麼事。”
木容沉眼看著木宜走遠,便悄聲對跟著的蓮子交代了一聲,蓮子會意,轉身也就去了。
這不合情理,蘇姨娘是一貫忖著木成文好惡為事,從來不管和梅夫人那邊明裡暗裡交鋒,也斷然不會去做那先挑起事端的人,她養下的兩個女兒,木安承襲她嬌柔作態,木宜作為木家長女,難免略是有些嬌慣,及至後來有了妹妹,便生出些跋扈來護著,可不管怎麼做事也總還記著分寸二字。
像今日這番幾乎算作公然和梅夫人撕破臉的破壞行徑,簡直是不對,且更不對的,卻是木宜折返作為,蘇姨娘竟未加阻攔,甚至還派了香枝相助。
她們兩邊鬥法原和她也沒半分關聯,可偏偏的,這樣緊要的時候,竟又把自己扯出來夾在中間。和雲深的親事,她斷不會再應,否則這一輩子仍舊逃不過為雲深做棋子的慘惡宿命。
木容很是惱火,回了院子倒是不大會兒蓮子也回來了,卻是擰眉搖頭:
“蘇姨娘那邊捂得嚴實,什麼訊息都沒透出來,只說大姑娘是歸寧,在府上住一段日子,也沒回自己的院子,就在蘇姨娘那裡住下了,只是到如今也沒聽說簡家有人來過。”
看來不止是木家不正常,就連寶瓶巷的簡大人家似乎也透著不對,就不知這兩府裡出的狀況是否有所關聯了。木容回頭去看蓮心,蓮心是在外奔波過的人,當初丁少爺的後事她一個人就處置的不出錯漏,看來還須得令她出去一趟了。
蓮心抬眼正對上木容眼光,登時會意,二話不說換過衣裳便去了西跨院的偏門,只說四姑娘房裡碳用完了,須得出去買些,便混了出去。
木容等蓮心訊息,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這時若是出了狀況,恐怕將萬劫不復,她忽然想起了隱先生,那人前世曾在關頭給她示警,告知她雲深非良配,只不知今生是否還會再來?
隨即又暗自搖頭,前世她一心要嫁雲深,相見後少女情懷,被那清朗霽月的人迷住,狠狠放在了心上,拼死也要保住自己這樁婚事,隱先生才前來。雖不知這人是為何要關注自己,又為何要幫自己,但這一回她是顯而易見的躲著雲深,恐怕那隱先生也未必會再出現了。
想著靠別人不如自己想法子。
蓮心去了足足一個來時辰才回,倒是真領著個婆子擔回了二十斤碳來,卻是古怪的讓那婆子徑直把碳擔進了木容的東間。
“怎麼說?”
人剛一退去,屋中只剩了木容和蓮子蓮心三人時,木容便迫不及待想問,蓮心氣還未喘勻,也急著回稟起來:
“寶瓶巷簡大人家果然出了大事,聽說嫡出的二少爺與人吃酒賭錢,從錢引鋪借了大把的銀子,如今還不上險些被人打死。”
“這是怎麼說?即便簡家出了這樣大的事,可也不該牽連到咱們府上才是。”
蓮子不解,瞧木容少有的慌亂,她也急了起來,蓮心便又回道:
“聽說這一回足欠了錢引鋪一萬多兩,簡家把能賣的盡數都賣了,還差了一大半,簡夫人前些日子就求到太守府來了,梅夫人只給了二百兩銀子搪塞,卻是出主意讓拿大姑娘的陪嫁鋪子去抵賬,人命關天的大事,簡夫人想來是和大姑娘說了,大姑娘不願意,後來簡大人也求到大姑娘跟前,大姑娘便吵鬧要分家,許是鬧的太過了,昨夜裡大姑爺似乎還動了手,大姑娘氣不過,連夜收拾就回了太守府”
木容一下沉了臉,難怪。
先有自己將梅夫人算計的事透漏給了木安,梅夫人作為顯然也是要壞了木安和孟家七少爺的事,再來便是簡大人家,木宜到底是簡家兒媳,雖說是她自己的陪嫁,可若簡家二老不鬆口說分家,大少爺又一心救弟,恐怕她陪嫁的鋪子也難保住。
難怪蘇姨娘一反常態,想來是兩廂夾擊之下,她終是再忍耐不住,此事即便是木成文知道了,恐怕也難怨怪蘇姨娘。
只是她該如何對策?